山间灵泉池泛着粼粼波光,水汽凝成的白雾在池边玉树间流转,宛如仙境。
凤青璃半身浸在温润泉水中,墨发随波散开,如雪肌肤上泛着病态的潮红,额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砸入水面激起细碎涟漪。
忽然,她指尖猛地攥紧池边青苔,睫毛剧烈颤动——一幅血色画面在梦境中铺开,凤家被大火淹没,哀嚎遍野…………“阿璃,阿璃,你醒醒!”
凤青璃猛然睁眼,冷汗浸透的额发贴在脸上,眼前师姐江暮烟正担忧的看着她。
她这才惊觉自己己躺在云岫阁的暖榻上,身上换了月白寝衣。
“没事了,没事了......”江暮烟紧紧抱住她,凤青璃望着江暮烟泛红的眼眶,歉意像藤蔓般缠住心口:“对不起暮烟姐姐......又让你担心了......”,话音未落,忽闻木杖点地声。
白胡子老头拄着松纹拐走进来,山羊胡上还沾着晨露,浑浊的眼珠却亮如星子:“丫头,白云山的灵泉能养你的伤,却养不了你十年的执念,下山去吧,记住老头我说过的话!”
老头慈爱的看了眼凤青璃,深深地叹了口气,嘴里念叨着,转身离开了,“世人皆怕情字苦,却向苦中寻甘露......”凤青璃起身朝着老头离去的方向恭谨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江暮烟扶起她,"阿璃,当真要离开白云山?
你这身子......"话音未落便被凤青璃握住了手,"暮烟姐姐,我的身子早己是强弩之末。
有些事如鲠在喉,纵是拼尽这口气也要查它个水落石出。
今日就此别过,望姐姐珍重。
"恰在此时,秋棠抱着包袱掀帘而入,"姑娘,马车己在山门前候着了。
"说着便取了榻上的披风,轻轻为凤青璃披上。
江暮烟望着那抹月白色披风下愈发单薄的身影,到了嘴边的劝阻又咽了回去——她如何不知,这世上最难留的便是人心执念。
凤青璃上了马车,车帘落下前最后望了眼被晨雾缠绕的白云山尖。
车辕吱呀声响里,秋棠扬起马鞭,枣红马踏着碎玉般的露珠朝山下走去,唯有车轮碾过落叶的沙沙声,惊起了几簇栖息在枫树上的寒鸦。
京城,城郊一处僻静的小院,几株梅树错落其间,每当寒冬来临,梅树绽放,香气西溢,这里便是梅苑。
连日车马劳顿,马车终在梅苑前停定。
凤青璃掀开帘子下车,推开半掩的院门,入目便是满庭寒梅竞放,雪色花瓣间点缀着胭脂般的花蕊,冷香裹着清冽的风扑面而来。
她抬手轻揽一枝红梅,鼻尖萦绕着微苦的甜香:"秋棠,这院子真不错。
"秋棠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反而担心的说道,"姑娘可知,京城此时己寒风砭骨?
没了白云山灵泉滋养......"话音未落便被截断,凤青璃往院内走,袖口拂过枝头落雪:"你先前查的事可有眉目?
"秋棠推开正屋雕花木门,铜环叩响惊飞檐下冰棱:"都按姑娘吩咐记在文书里了,只是......凤家灭门旧案与迟暮寒的行踪,十年来始终查不到半分线索。
"凤青璃拿起桌上的文书,"近年江湖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秋棠立在暖炉旁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炭灰,"新冒出个幽冥宫,己吞并了无数个小门派。
"文书"啪"地合上掉落地上,凤青璃喃喃自语,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这幽冥宫......与他有关吗?
"凤青璃弯腰拾起地上的文书,随手扔进了旁边的火盆,抬眼望向窗外。
雪势渐急,碎玉般的雪花扑打窗棂,有几片漏进屋内,落在她掌心转瞬成水。
她凝着掌间水痕,忽而轻笑一声——十年了,既然携一身风雪归来,总要撕开当年那团迷雾。
指尖抚过窗沿积霜,她望着漫天飞雪轻声道:"这冰天雪地的景致倒衬得起新名字,从今日起,我便叫风千雪,做个行走江湖的游医,秋棠,去门口挂一个牌子,我免费施药问诊。”
秋棠点了点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