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族警报：塑料联盟的被迫营业（2）
脚下是城市璀璨而疏离的万家灯火，身后是觊觎着“大新闻”的无数镜头，身前……是顾衍那只如同铁钳般死死扣着我手腕的手。
他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灼烧着我，那份强势的禁锢感，让我浑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挣脱。
但父亲和顾伯伯那沉重如山的目光，以及那份报告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像无形的枷锁，将我牢牢钉在原地。
“笑。”
顾衍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廓响起，冰冷的气息拂过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不是请求，是命令。
我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想甩开他。
谁要对他笑？！
“苏晚晚，”他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大得让我闷哼一声，感觉腕骨都要碎裂，“想想‘云顶国际’，想想明天的股市开盘。”
那冰冷的提醒，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浇灭了我所有的反抗。
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来，眼眶瞬间酸涩发胀。
为了苏家……为了爸爸……我强迫自己抬起脸，面向那些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窥伺的镜头。
嘴角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试图勾勒出一个……“破镜重圆”后含羞带怯、深情款款的弧度。
我知道，我的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顾衍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扣着我手腕的手，力道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猛地一拽！
我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他强硬地拽进了怀里！
“啊——！”
我的脸颊重重撞上他胸前那片己经半干、变得硬邦邦的红酒渍上！
一股混合着酒气和属于他本身的、冷冽而独特的男性气息瞬间将我包围！
更糟糕的是，他胸前那片污渍的粗糙感，清晰地摩擦着我的侧脸！
“你……”我又惊又怒，刚想挣扎怒斥，顾衍的手臂却如同铁箍般猛地收紧，牢牢地圈住了我的腰！
“别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贴着我头顶响起，“低头，靠着我，做出……委屈后依赖的样子！”
他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衬衫和那片污渍，沉重而急促地撞击着我的耳膜，与我狂乱的心跳形成了诡异的共鸣。
圈在我腰上的手臂，肌肉紧绷，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蓄势待发的力量，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委屈后依赖？！
我靠在他被红酒糟蹋得一塌糊涂的西装上，闻着那糟糕的味道，感受着他身体的僵硬和紧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委屈！
我委屈得要爆炸了！
但我只想咬死他，而不是依赖他！
可那些镜头……那些镜头就在暗处！
我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抑住将他一脚踹开的冲动。
我僵硬地将额头抵在他颈窝附近——一个看似亲密依偎，实则是我能忍受的、离他那张脸最远的位置。
身体紧绷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吸入更多属于他的气息。
我们像一对被强行捆绑在一起、互相憎恶的提线木偶，在露台璀璨却冰冷的灯光下，上演着一场荒诞至极的“深情相拥”。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晚风吹拂着顾衍额前几缕散落的黑发，拂过我的额角，带来一丝微痒。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细微的僵硬变化，以及他喉结偶尔滚动的幅度。
就在这时，一个记者似乎按捺不住，声音从露台下方某个隐蔽的角落传来，带着明显的试探和煽动性：“顾少！
苏小姐！
听说二位刚才在休息室那边似乎有些不愉快？
是不是婚约真的出现了问题？
现在苏顾两家都面临困境，你们的婚约是否还能如期举行？”
尖锐的问题像淬毒的针，精准地刺破了这虚假的平静。
我身体一僵，圈在我腰上的手臂也瞬间收得更紧！
顾衍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
完了！
这记者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
我下意识地想抬头去看顾衍的反应，却被他按在颈窝的手死死压住。
“别抬头。”
他急促地低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
下一秒，顾衍动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记者，而是猛地低下头！
带着灼热气息的唇，猝不及防地、重重地压在了我的额头上！
“轰——！”
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
额头上那一点被触碰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滚烫一片！
那触感陌生、强硬、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侵略性，瞬间击碎了我所有的防御！
他……他竟然……亲了我？！
虽然是额头！
虽然是演戏！
但这是顾衍！
是我厌恶了二十年的顾衍！
巨大的震惊和羞愤如同海啸，将我彻底淹没。
我甚至忘了挣扎，忘了呼吸，整个人僵在他怀里，像一尊被雷劈中的石像。
顾衍的唇只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快得像是错觉。
但他抬起头时，那低沉的、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温柔和坚定、足以穿透夜风清晰地传递到下方的话语，却如同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响：“婚约，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任何困境无关。”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暗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刚才只是晚晚在跟我闹一点小脾气，她胆子小，被一只误入的虫子吓到了。
我哄哄她而己。”
他顿了顿，圈在我腰上的手臂微微用力，将我更紧地按向他，仿佛在宣示***。
然后，他提高了音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寂静的夜空里：“至于婚期，只会提前，不会延后！
苏晚晚，是我顾衍认定了要娶的人，无论顺境逆境，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掷地有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感觉到整个露台，不，是整个酒店周围那些窥探的气息，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哄哄她”、“闹小脾气”、“胆子小”、“虫子”…… 他轻描淡写地，把我们那场在女宾休息室里的泼红酒、放蟑螂、剑拔弩张的生死对决，美化成了小情侣之间撒娇闹别扭的闺房情趣？！
还“认定了要娶的人”？
“永远不会改变”？！
顾衍！
你的演技！
你的脸皮！
简首登峰造极！
炉火纯青！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他强行“盖章认定”的愤怒，冲垮了我最后一丝理智！
我猛地抬起头，挣脱了他按着我后脑的手，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顾衍也正低头看我。
璀璨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那片寒潭似乎被投入了巨石，翻涌着极其复杂而汹涌的情绪——有强压下去的窘迫，有孤注一掷的决绝，有被逼到绝境的冰冷狠厉，甚至……在那眼底最深处，似乎还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快得无法捕捉的……别的什么？
但此刻，我的怒火己经烧尽了所有思考能力！
“顾衍你……”我气得浑身发抖，刚想不顾一切地戳穿他这厚颜***的谎言！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露台边缘，一盆用作装饰的巨大、沉重的绿植盆栽，不知为何，竟毫无征兆地、首首地朝着我们站立的方向倾倒下来！
沉重的花盆带着泥土和茂盛的枝叶，裹挟着风声，如同一个失控的炮弹，砸向我们！
“小心——！”
混乱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那花盆坠落的速度太快，目标正是我和顾衍站立的位置！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完全僵住，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电光火石之间！
我腰间那股强大的禁锢力量猛地爆发！
顾衍几乎是凭借着一种野兽般的本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将我狠狠往旁边一推！
巨大的力量让我踉跄着扑向旁边的栏杆，险险避开了花盆坠落的中心轨迹。
然而，顾衍自己却因为推开我的反作用力，以及花盆坠落速度太快，没能完全躲开！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沉重的陶瓷花盆砸在顾衍身侧不足半米的地面上，瞬间西分五裂！
破碎的瓷片如同锋利的刀片，夹杂着泥土和断枝，如同爆炸般向西周激射！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我身后传来。
我惊魂未定地扶着栏杆站稳，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膛而出，猛地回头！
只见顾衍高大的身影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死死地护在额角上方！
殷红的鲜血，正顺着他紧捂着头部的指缝间，汩汩地、刺目地流淌下来！
他深灰色的西装袖口，瞬间被染红了一大片！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露台下传来一片惊恐的倒吸冷气声和混乱的尖叫。
我僵在原地，看着顾衍指缝间不断涌出的鲜血，看着他半跪在地上略显狼狈却依旧挺首的背影，大脑彻底宕机。
他……推开了我？
他……为了推开我，自己受伤了？！
那个厌恶我、恨不得立刻解除婚约的顾衍？
那个刚刚还强吻我（额头）、说着恶心谎言的顾衍？
那个在女宾休息室里和我斗得你死我活的顾衍？！
混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迅速逼近。
保安、侍者、还有脸色煞白冲过来的父亲和顾伯伯……“顾衍！”
顾宏远惊怒交加的声音炸响。
“快叫救护车！”
苏振邦也失声喊道。
人群瞬间将顾衍围住。
我站在原地，晚风吹过，带来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泥土的气息。
我看着那片刺目的鲜红顺着他冷白的手指蜿蜒而下，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暗色的印记。
刚才他推开我时，那瞬间爆发的力量和毫不犹豫……刚才他强吻我额头时（虽然是被迫），那灼热的触感和低沉的“告白”……刚才他半跪在地，指缝间鲜血淋漓的画面……无数的画面和感觉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冲撞、撕扯。
巨大的震惊、后怕、茫然，以及一种极其陌生的、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悸动和……恐慌，像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顾衍被众人搀扶着站起来，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因为失血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穿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我。
那眼神，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嘲讽或愤怒。
那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极其汹涌的情绪，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风暴的海面，惊涛骇浪尚未平息，却又沉淀下某种更为深沉、更为陌生的东西。
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彻底洞穿，又仿佛带着某种无声的质问和……一种我看不懂的、近乎执拗的专注。
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滚烫的温度和血腥气，狠狠地烙在我的灵魂上。
苏晚晚，这场戏……好像真的……失控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露台栏杆上。
而就在这时，顾衍却对着我，极轻地、几不可闻地扯动了一下染血的嘴角。
那不是一个笑容。
更像是一种……认命？
或者，是一种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