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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王长春己经蹲在田埂上。

粘重的黑土在指尖搓捻,昨夜暴雨在麦苗间留下道道沟壑。

他忽然想起以前视频里关于唐代关中地区亩产的统计数据——石斗之数。

"看够了没有?

"张雅芝将木犁重重顿在地上。

少女卷着裤脚,晨露打湿的碎发贴在额角,像只随时会扑上来挠人的野猫。

王长春不语,手指突然***泥泞。

三寸之下,板结的土层硬是铁甲一般。

唐代首辕犁的耕作深度,果然与现代农书记载的分毫不差。

"把犁给我。

"他突然起身说道,此刻他的麻布衣袖沾满泥浆,他却似乎不在乎这些。

张倩柔抱着陶罐走来时,正看见丈夫跪在泥地里摆弄农具。

木辕被拆成三段,麻绳缠着新削的木楔。

小妹抱着胳膊冷笑,父亲蹲在田头抽旱烟,烟锅里的火光明明灭灭。

"相公..."她迟疑着开口,陶罐里黍米粥的热气袅袅上升。

王长春头也不抬:"倩柔,帮我把那截枣木削成弧形。

"他沾着泥的手指在空中划出流畅曲线,"要像初五的月牙。

"日头攀上树梢时,围观的人群里多了几个扛锄头的乡邻。

铁匠赵大锤蹲在最前面,铜铃眼里闪着精光:"王童生,你这犁辕弯得跟虾米似的,莫不是酒还没醒?

"在一阵哄笑声中,王长春将最后一道麻绳勒紧。

改良版曲辕犁的木质骨架泛着青白,像张拉满的弓。

他首起酸痛的腰,忽然瞥见人群外那道黛色身影——张雅芝不知何时爬上了老槐树,裙裾在风里猎猎作响。

犁刀破土的刹那,整个田埂都安静了。

深褐色的泥浪翻涌着向两侧分开,比往日深了足足有一掌大小。

张守仁的烟袋锅啪嗒掉在地上,赵铁匠的喉结上下滚动,看得一愣一愣的。

"赵大叔借您的铁匠铺一用。

"王长春抹了把汗,从怀里掏出炭笔画的图纸,"若是换成铁制犁铧,入土还能再深三寸。

"夜幕降临,张家院里飘起炊烟。

王长春趴在炕上,后背***辣地疼。

改良农具耗尽了体力。

窗棂外传来压低的争执:"姐你真信他改变了?

上回卖祖田换酒钱时,不也赌咒发誓?

""且看三日。

方才里正来问曲辕犁的事,我推说爹爹旧疾复发..."瓦罐轻响,带着药香的湿热毛巾敷上后背。

王长春假装翻身,朦胧间看见张倩柔睫毛上沾着灶灰。

她慌忙缩手,却被他轻轻握住腕子。

"明日我去趟县城。

"他嗅到女子袖口淡淡的艾草香而后说道"后山那片撂荒的坡地,该种点不一样的。

"晨露未晞,王长春背着竹篓踏上官道。

怀里揣着张雅芝连夜纳的千层底布鞋,昨夜她将鞋塞进他怀里时,指尖还带着被针扎破的血珠。

城门口贴着征粮告示,麻纸被风掀起一角。

王长春在粮铺前驻足良久,最终用典当玉佩的钱换回半袋种子。

掌柜的嗤笑声似乎还在耳畔:"胡瓜籽?

童生老爷要改行当园丁了?

"回家的途中遇到了雨,他在土地庙檐下躲雨。

忽闻马蹄声急,三匹青骏马踏碎水洼。

为首之人紫缎圆领袍,马鞭指着他冷笑:"你一童生也敢碰冶铁之事?

"雨幕模糊了来人的脸,唯有鞭梢金线晃得人眼花。

王长春将种子揣进怀里,泥水顺着草帽边缘滴落。

他忽然想起昨日赵铁匠欲言又止的神情——这曲辕犁动的,怕是某些人的蛋糕了吧。

"您说童生碰不得冶铁......"他忽然低笑一声,雨声里透着针尖般的清利"可这满地的荒田,难道要等雷公用金鞭犁开不成?

"而青骏马的缰绳被攥得咯吱响,鞭梢的金线却在雨幕里晃得愈发虚浮,倒像是谁做了半宿的荒唐梦。

掌灯时分,张家堂屋第一次飘起炖肉香。

王长春将油纸包推给张守仁:"岳父的咳疾,要用川贝枇杷膏润着。

"转头又掏出两朵绢花,"经过胭脂铺,想着...""乱花钱!

"张雅芝劈手夺过,绯红却己然从耳尖漫到脖颈。

张倩柔盛汤的手抖了抖,热汤溅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

深夜,王长春拿着小树枝就着月光在地上演算。

忽然西厢房传来织机声,断断续续响了半宿。

他推开房门,看见张倩柔就着残烛补衣裳,指节被麻绳勒得发白。

"歇歇吧。

"他伸手要吹灯,却被女子躲开。

烛泪啪地炸开,映出她眼底水光:"相公你可知,你醉倒在酒肆那夜,小妹攥着剪子守了你整晚?

"王长春不语。

窗外惊雷炸响,春雨敲得瓦片叮咚。

王长春望着漏雨的屋顶,突然轻声说:"等收了这季麦,咱们起新屋吧……时间不早了,忙完早点睡吧……"次日放晴,王长春带着铁犁下了地。

赵大锤抡锤的动作格外卖力,火星溅在生铁上滋滋作响。

十里八乡的农户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人突然高喊:"童生老爷,这铁犁可否租借?

"······随着铜钱落入陶罐的脆响中,张雅芝记账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抬头望天,春燕正掠过新绿的桑树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