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烛蜡油坠在烛台上凝成珊瑚枝,她忽觉牡丹花蕊处有处针脚松散得蹊跷——倒像是被利器反复挑开又草草缝补的痕迹。
窗外飘来几声家丁压低嗓门的咒骂:"祠堂那老东西又在撞头..."指甲盖顺着蜿蜒金线抠开被角时,铜制顶针从枕垫下滑到脚踏。
林雪梅俯身去捡,月光正巧掠过床底一撮暗红——那不是漆色,更像是浸透了陈年血迹的棉絮。
针线包里的银剪触手生凉,挑断第三根金线时,半枚婴孩戴的银项圈赫然卡在丝棉里,项牌阴刻的"天佑"二字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嫁妆单子上可没有这等古旧物件。
"少奶奶,灶上煨的合卺酒..."春桃的脚步声停在帘外。
林雪梅将项圈塞进袖袋的动作惊动了被褥的熏香,银铃铛当啷撞上手钏。
小丫鬟端着雕漆托盘的手指泛白:"老太太让我捎句话,少夫人既进了沈家门,旧物件总归该在祠堂压着。
"窗棂外骤然响起梆子声,春桃脖颈猛地一缩,酒盏里桂圆滚到林雪梅新绣的鸳鸯帕上。
待要细问,廊下忽地传来杂沓脚步,七八个婆子攥着麻绳从月洞门闯进来,为首的王嬷嬷鬓角还沾着祠堂的香灰。
"老太太命我们取回陪嫁的百子被!
"锦被突然在众人扯拽中撕裂,数十颗染着红锈的绣花针暴雨般散落。
林雪梅护住腕间玉镯后退时,一枚三寸长的银针直刺进拔步床立柱——那根本不是缝被子的针,倒像是老郎中包里的灸针。
"作死的蹄子!
"王嬷嬷突然揪住春桃的头发往墙上撞,"敢把镇邪的物件塞进喜被,看我不绞了你舌头去药房当蛤蚧!
"林雪梅的银簪尖抵住嬷嬷手背青筋:"我院里的猫儿狗儿,还轮不到外人管教。
"簪头并蒂莲纹忽地渗出暗绿汁液,惊得老嬷嬷甩开春桃连退三步。
陪嫁丫鬟趁机扑上来捡地上的银针,却在碰到某根泛紫的针尾时突然抽搐着蜷成团。
后颈寒毛倏地竖起,林雪梅分明看见春桃指缝间渗出和双喜被里如出一辙的暗红。
"闹够了?
"冷玉般的声音截断满室嘈杂。
沈天佑披着绛色寝衣斜倚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