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离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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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正厅,阴雨如注。

铅云低垂,似是要将深宅压垮,闷雷裹挟着雨幕在天际翻滚。

雕花木门半掩,铜制门环凝着水珠,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撞得呜咽不止,声声泣血。

灵幡在梁间轻轻晃动,时而露出牌位上“先妣陆门沈氏”几个鎏金小字,烛光摇曳,映得“沈”字边缘暗红如血,仿佛是用血泪写成。

沈青璃跪在青石砖上,身体微微颤抖。

膝盖下方,昨夜摔碎的青花瓷片散落一地,粗粝的瓷刃无情地扎进织金裙摆,深深刺入她的膝盖。

钻心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可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一声痛呼。

暗红的血迹顺着砖缝蜿蜒流淌,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

她的十指紧紧扣住裙摆上歪斜的鸳鸯绣纹,那是她初嫁时满怀期待亲手所绣,金线绣就的羽翼如今皱成一团,恰似她这三年来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的婚姻。

她心中满是苦涩与不甘,曾经的憧憬与希望,早己被现实击得粉碎。

陆景辞一袭玄色锦袍,慵懒地倚在太师椅上,姿态却透着几分傲慢与冷漠。

玉冠束起的长发垂落肩头,腰间螭纹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摩挲着白玉扳指,墨玉般的眼眸中寒意西溢。

当他的目光扫向青璃时,那眼神比檐下的冰凌还要冷冽,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今日请族老见证,”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沈氏入门三年无所出,又冲喜不利致家母病逝,当休——”话语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判决书。

话音未落,跪在右侧的柳如烟忽然掩面啜泣起来,绣帕半遮着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若仔细看去,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景辞哥哥莫要动怒,”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哭腔,“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若当初冲喜的是我,老夫人定不会……”她的肩头微微颤抖,如风中白莲般柔弱,藕荷色衣袖滑落时,精准地露出腕间那只通体莹润的翡翠镯——那可是陆家祖传的儿媳信物。

镯身上的莲花纹与她裙裾上的刺绣遥相呼应,一切都显得那么刻意,倒像是早就精心准备好的嫁妆。

她心中暗自得意,计划即将得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柳姑娘慎言。”

青璃猛地抬头,脖颈上青筋暴起,后颈被发簪硌得生疼,可她全然不顾。

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那个暴雨夜,柳如烟与世子私会落水,高烧昏迷的明明是她,为何最后却要自己这个毫不相干的人,披着嫁衣,顶着红盖头,冲进灵堂冲喜?

屈辱、愤怒与委屈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抖。

她染了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胭脂色与血色混在一起,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如今老夫人头七未过,世子便要休妻,不怕寒了亡魂的心么!”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质问。

陆景辞霍然起身,广袖一挥,带翻了桌上的茶盏。

滚烫的茶水如瀑布般泼在青璃手背,她咬着下唇,强忍着剧痛,一动不动,任由烫痕在皮肤上迅速肿起。

“你也配提母亲?”

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指腹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檀木熏香混着袖口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却让青璃感到一阵恶心。

“若非你八字带煞,母亲怎会喝了你的茶便吐血身亡?

这休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厌恶与威胁。

他甩开手,朝门外抬了抬下巴。

两个粗使婆子拖着竹篓走进来,麻绳在青砖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令人心烦意乱。

腥臭味瞬间弥漫整个大厅,篓中赫然是只被剥了皮的狸猫。

猫儿血肉模糊的身躯上贴着黄符,朱砂写着青璃的生辰,符咒边缘还粘着几根她的青丝——这分明是有人蓄意栽赃,想要置她于死地。

青璃心中又惊又怒,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妖妇!”

族老们拍案而起,桃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用邪术咒杀主母,当沉塘!”

此起彼伏的斥责声中,柳如烟悄悄勾了勾唇角,又迅速掩住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嘲讽。

青璃突然低笑出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愤怒,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惊得梁间燕雀扑棱棱乱飞。

她染了茶渍的嫁衣袖口滑出一柄匕首——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里的防身之物,此刻刀刃泛着冷光,仿佛也在为她鸣不平。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划破食指,就着血珠在休书背面勾画。

血珠渗入宣纸刹那,牌位突然“咔嚓”裂开一道缝,裂痕从“沈”字开始,迅速蔓延至整块木牌。

她心中充满了决绝,既然你们要逼我,那我便不再隐忍。

窗外炸响惊雷,闪电照亮她苍白却决绝的脸。

青璃染血的手指按在陆景辞胸口,指甲几乎要穿透衣料,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陆景辞,你以为我当真稀罕这世子妃之位?”

她手腕翻转,匕首抵住自己咽喉,“当年陆家为了冲喜,生生拆散我与表哥,逼我穿上嫁衣踏进灵堂。

如今又想故技重施,拿我当弃子?”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陆家的怨恨与控诉。

随着她的话语,灵堂里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牌位上的裂痕渗出黑血,气氛变得愈发诡异。

柳如烟惊恐地后退半步,翡翠镯撞上椅背发出脆响,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青璃看向族老们,眼神冷得像是淬了毒:“各位可知道,老夫人发病那日,是谁送的参汤?

又是谁在茶水里掺了朱砂?”

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些恶人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供桌上的香炉突然倾倒,香灰洒在休书上,将陆景辞的名字盖得严严实实。

青璃甩开他的手,起身时裙摆扫过瓷片,发出细碎的声响。

“今日不是你们休我,是我沈青璃,休了你陆家满门!”

她握紧匕首,血顺着刀刃滴落,在青砖上绽开妖冶的花。

她挺首腰板,眼神坚定而无畏,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狂风卷着暴雨冲进厅堂,将灵幡撕成碎片。

青璃转身走向雨幕,发间凤钗坠落,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