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三次将柳叶刀抵在第七根肋骨处,金属刃口与骨骼摩擦的冷感顺着刀柄传来,消毒水混着血腥味在鼻腔里凝结成霜。
当刀尖即将划破皮肤时,隔壁手术室突然炸开尖锐的警报声,仿佛有把生锈的钢锯正在割裂耳膜。
"江医生!
3床血氧饱和度归零了!
"助手小林的尖叫刺破凝滞的空气。
我低头,惊觉自己竟躺在手术台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被冷汗浸透。
本该握在手中的柳叶刀此刻悬在心脏上方,金属托盘里的止血钳、镊子正在诡异地震颤,发出类似编钟的共鸣。
"启动ECMO!
准备肾上腺素!
"我扯下染血的橡胶手套,指腹擦过冰冷的不锈钢台面。
余光扫过墙角的监控屏幕,本该空荡的走廊尽头闪过一抹白色衣角,像被风吹起的裹尸布。
当我的目光聚焦时,只剩淡绿色的墙面,在无影灯下泛着潮湿的光泽。
第七根肋骨下方突然传来刺痛,幽蓝的光点顺着血管蜿蜒游动,如同被困在玻璃管里的萤火虫。
这光景与上周那场诡异的手术如出一辙——那个神秘患者的胸腔打开时,跳动的心脏表面缠绕着发光的纤维组织,像是某种活体光缆,在无影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彩。
"江医生?
"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心电监护仪显示您的心率132......"她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新鲜的血迹,那抹猩红在惨白的布料上格外刺目。
我猛地坐起,后背撞上冰冷的手术灯支架,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此刻电子钟显示2025年4月17日,与记忆中那个神秘患者被推进抢救室的日期分毫不差。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得令人作呕,我扶着手术台边缘干呕,指缝间漏下几缕发光的细丝,转瞬即逝。
"立刻通知神经内科会诊!
"我扯下胸前的听诊器,冰凉的金属贴在胸口,却只听见胸腔深处传来类似老式钟表的嗡鸣。
走廊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实习护士小张举着平板电脑撞开手术室的门,马尾辫上还沾着监护仪的电极片。
"江医生!
所有重症监护室的患者,脑电波都在同步播放同段音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屏幕上跳动的波形让我血液凝固——那些起伏的曲线,竟与我胸腔里每日凌晨的嗡鸣声完美契合。
当音频解码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化作薄荷糖的甜,那是母亲白大褂口袋里永远装着的糖果味道。
记忆如潮水漫过视网膜:十七岁的我抱着母亲的病历本蜷缩在长椅上,泪水滴在"医疗事故"西个字上,墨迹被晕染成扭曲的黑团。
墙角灭火器的倒影里,穿白大褂的人不是现在的我,而是十七岁的自己,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不可能......"我踉跄后退,撞上身后的器械车。
金属托盘里的手术剪突然自动弹开,在地面投下诡异的阴影。
通风管道传来细碎的簌簌声,发光的光纤如雪花般飘落,在我掌心拼出一行磷火般的文字:当心跳成为牢笼,你愿意用呼吸交换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