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妮子,还不赶紧过来择菜!”听见这熟悉的叫骂声,我的额间渗出冷汗。
转头看着熟悉的环境:油腻的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营业中"字样,
老旧的吊扇在天花板上慢悠悠地转着,
扇叶上积了厚厚的油垢...我又回到了这家脏乱差的小餐馆。“死丫头看什么呢?
不干活想死啊?”耳边又传来骂声,我看了眼日历道:“妈,今天该报志愿了。
”我竟重生到报志愿这天。我妈白了我一眼:“噢,那还不赶紧干完活去报,
一定要报食品专业,知道吗?”上一世,我听了爸妈的意见,选了食品专业,
妈妈时不时问我有没有学到什么秘方能让菜变得好吃,我都回不知道,
然后被她连翻语音轰炸,骂的我都不想听,一个学期过去,我早已习惯。终于拖到了寒假,
我边想着肯定又少不了一顿骂,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
却看到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家餐馆围得水泄不通。我忙挤进去询问情况,
没想到被弟弟赵耀祖推出来:“没错!就是她!她是学食品专业的,那些东西都是她搞来的!
”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爸妈也一起指着我喊道:“对!我们家店开了这么多年了,
大家都知道的呀,从来没有人吃出问题,就是她上大学听说了什么科技,非要我们用,
我们不用,她就说我们跟不上时代,迟早要被淘汰,我们这才在菜里加了啊!
”他们说着说着,声泪俱下:“我们也没文化,一直诚信经营,她考上了大学,
我们觉得她学了新东西,都是听她的,才...”“爸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群的讨伐声已经将我询问的声音淹没,弟弟又推了我一把:“你们要算账,
就找她算账吧!”我们全家靠经营餐馆为生,可我却经常吃不饱,因而很瘦弱,
而弟弟却吃的膘肥体胖,被这一推,我更是头脑发蒙。说完话,
他就拉着爸妈回了餐馆锁了门,任凭我怎么敲门,也没有人回应。人群很快将我包围,
更有人不断推搡,口里喊着:“杀人偿命”“去死”之类的话。我害怕极了,恐惧将我包围,
我想要报警,手机却被人打掉在地上,正当我想要去捡的时候,背后传来猛烈的撞击,
我的太阳穴撞到了墙角,剧痛袭来,我失去了意识。重活一次,我才想明白,
怪不得餐馆天天生意都很好,我每天择菜备菜,累的要死要活,爸妈却不允许我进入后厨。
每当我想去帮忙,他们都会呵斥我:“想去厨房偷师?你别想了,养活你个赔钱货都不错了,
这餐馆以后都是你弟弟的,给我老老实实择菜!”我只能不停地择菜,餐馆打烊之后,
才有一点点时间学习,但是我很努力,也考上了大学。小镇上大学生很少,就算是这样,
爸妈也不同意我再读,他们觉得让我读完高中已经是一种恩赐了。
我哭喊着哀求:“我自己可以***赚生活费和学费,不用你们出钱!
”妈妈白了我一眼:“你走了我还得请个人来洗菜择菜,这要多花多少钱?
让你个赔钱货读完高中已经对你很好了,做人别太贪心!”我再怎么恳求都没用,
可是弟弟把爸妈拉到一边说了些什么,他们竟然转变了态度。“让你去读大学可以,
但是你要报食品专业。”妈妈冷冷地说,仿佛有千般万般不情愿。
我以为是弟弟想让我学点食品相关课程,以后能在经营餐馆上帮助他,这才帮我求情,
因此我也答应了,什么专业不要紧,这个大学,我必须得读,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原来他们竟早已谋划好了,餐馆的生意好,是因为菜里加了科技与狠活,让我学食品,
是为了让我找更多添加剂,更是方便出了事推我出去背锅!镇上大学生不多,
因此我读了食品专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理所当然地觉得菜里的东西是我带来的,
也把怨气撒在了我身上,在众人的推搡下,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19岁的冬天。
法不责众,也找不到具体推人的是谁,这件事竟然不了了之了。既然苍天有眼,
让我重活一世,我绝不能再重蹈覆辙!我把手中的菜择完,平静地出了饭馆,
我妈在后面追着喊:“死丫头走也不说一声,回来的时候给你弟带两只炸鸡,他喜欢吃那个!
”家里没有电脑,报志愿要到网吧,跟老板买了两个小时时长,我找了个角落坐下。
没坐一会,旁边来了个小姑娘,扎着高马尾,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诶,盼盼,
你也来报志愿嘛?”她眨着眼睛坐到了我身边。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苏云锦,
我们俩学习成绩相当,可是家庭条件却天壤之别,她是家里宠爱的小公主,衣服天天不重样,
我是阴沟里的老鼠,连放假了也只有破烂的校服穿。我名叫赵盼娣,她觉得这个名字不好,
所以总是叫我盼盼。“你也来报志愿?”我问道,她可不像来网吧打电脑游戏的人。“嗯,
我家电脑突然坏了。”苏云锦点点头,又问我:“你有没有想好学什么?”我不语,
苏云锦又道:“我打算学新闻学之类的专业,这样可以报道黑暗的事情,让更多人知道真相。
”苏云锦的话给了我启示,也许,我找到复仇的道路了。按照我的分数,
我选了几个大学的新闻学法学之类的专业,至于食品,我一个都没有报。报完志愿,
我才发现苏云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我没去那家连锁的炸鸡店,
而是选了一个用着黑乎乎地沟油的路边摊,不是爱吃炸鸡吗,要吃就让你吃最“好”的。
我拿着买炸鸡剩下的钱和平时攒的钱去了商店,买了一支微型录音笔。这款录音笔无声待机,
有声录音,可以使用一个月。小小的录音笔握在手里,我越来越使力,硌得掌心生疼。
等着吧,我会让你们都付出代价!赵耀祖馋嘴贪吃,又懒得出奇,见我买炸鸡回来,
才从床上爬起来,手都不洗就抢过炸鸡吃。胡乱往嘴里塞着肉,
他抱怨道:“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不早往家带?之前买的都是什么!
”我妈听见声音也跑进来骂我:“就是,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在外面偷吃了?
我就说你是赔钱货...”我妈的声音又尖又细,吵的我弟也头疼,他嘴里往外掉炸鸡碎屑,
支支吾吾着说:“妈你别在这喊了,赶紧去给我拿一罐可乐来。
”我妈像得了皇令一般冲了出去,赵耀祖大吃大喝着,很快一只炸鸡就只剩下了骨头。
到了晚上,我故意没去吃晚饭,爸妈巴不得我不吃,也没有人喊我,我在一边择着菜,
观察着饭桌上的动静。果然,没吃两口,赵耀祖就开始呕吐,
那没消化干净的炸鸡从他口中喷了出来,弄得满桌子满地都是,他起身想要去厕所,
可是身子太过沉重,踩在油腻的地上滑了一跤。这一下摔得不轻,他跌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中,
嘴里还不住地往外呕。爸妈都被这顷刻间的事吓了一跳,顾不得吃饭,
慌忙去扶倒在地上的儿子,可是他们刚蹲下,就被吐了一身,一个比一个狼狈。
我低着头悄悄地笑着,被我妈抓了个正着:“你想死吗,还不过来帮忙!
”我连忙起身去打水:“我这就去打水拿毛巾给弟弟擦一下。”正当我端着水来的时候,
赵耀祖还没起身,他比大象还粗的腿在地上胡乱蹬着。我瞅准时机大喊一声:“哎呦!
弟弟你替***什么!”顺势往地上一倒,那盆水被我泼了出去,直直洒在三人身上。
我避开了赵耀祖的呕吐物,也倒在了地上,假装疼的大喊:“妈妈,我的腰肯定扭了,
我动不了了,能不能带我去医院。”现场一片混乱,我妈被泼了水,
直接破口大骂:“你想死啊?一个赔钱货还想去医院,要死死一边去,别在这喊了,晦气!
”赵耀祖已经停止了呕吐,两个人这才把他扶起来,全然不管倒在地上的我。
我扶着腰缓缓爬起来,假装伤重的样子,慢慢走回了房间。我跟他们并不住在一起,
说是房间,其实只是在餐馆旁杂物间收拾出来而已,破败不堪,他们住在餐馆二楼的房子里。
我又哎呦了几声,果不其然,我妈打开窗冲着楼下喊:“你再叫我就撕烂你的嘴!
”我连忙噤声,装作害怕忍痛的样子。楼上还在传来动静,大概是我爸妈心疼赵耀祖,
一个替他洗衣服,一个收拾呕吐物。本来这些活都是该***,
但此刻我装作被赵耀祖踢倒伤重,他们便不敢让***活了,一是怕传出去赵耀祖的名声不好,
娶不到好媳妇,二是他们指望着我择菜又不想花钱给我治疗,
所以现在不可能让我去收拾加重我的伤势。听着楼上一直传来响声,我起身溜到了餐馆,
我用手机把后厨的环境拍摄下来,我把录音笔连上充电宝,藏在了橱子上面,
那里堆了几桶梅干菜,之前爸妈还会做梅菜扣肉,但是后来觉得麻烦,
便把这菜从菜单上抹去了,梅干菜也懒得处理,放在那已经很久了。做完这一切,
我出了后厨,爸妈都是懒人,后厨到处都是油腻的污垢,我几次劝说他们打扫也不听,
而且也不让我进去收拾,所以我并不担心录音笔会被发现,
充电宝里的电足够录音笔用一个学期,我要掌握他们在饭菜里加了的关键证据,
让他们付出代价。很快,录取通知书就寄了过来,镇上道路复杂,
快递员打电话叫我去指定位置拿,拆开确认了一下,我把它藏到了我的书包里,
接着去网吧PS了一张食品专业的通知书,用硬卡纸打印下来,反正爸妈没见过录取通知书,
这张糊弄他们足矣。果不其然,回到家了爸妈就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
确定上面写的是食品专业后,笑的脸上的横肉都挤在一起,眼里发出贪婪的光。
赵耀祖也凑过来看:“你这学校的章怎么颜色这么浅啊?不会是你根本没考上,
造假骗我们吧?”他随手一指,爸妈的注意力都跟了过去,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这一批通知书有几万张,印章浅一点也很正常吧。
”我从他手里把通知书夺过来,继续说道:“我还要靠通知书进校门呢,你手上都是油,
别给我弄脏了。”我妈见我敢从弟弟手里夺东西,抬起手给了我脑袋一下,“死妮子,
你弟弟就是看一下,你长本事了还敢抢?”不过他们到底也没有再把录取通知书要回去看,
我把手机上的通知短信给他们看,这才打消了赵耀祖的疑心。当然这短信也是我造假的,
我和苏云锦的录取通知书是一块儿送来的,快递员一起给我和她打了电话。
她碰到我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盼盼你也来拿录取通知书呀,你考到哪里了?
”“安徽大学新闻学。”我回她,她惊讶了一瞬,眼睛亮了亮:“那太好了,
我也考到安徽大学了,不过我学的是社会调查。”我们俩成绩相似,
录取到同一所大学也实属正常。苏云锦看我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问我:“你怎么了?
没有录取到喜欢的专业吗?”我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了实话:“不是,我很喜欢新闻学,
但是我爸妈非常希望我学食品专业,你知道的,我家是靠餐馆为生的,
他们总觉得我学食品专业对家里有帮助。
”苏云锦气得皱了眉头:“你家人不应该这样干涉你的想法,学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
而且学食品专业也不一定会对家里餐馆生意有帮助呀”我又叹了一口气,道理是这样的,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告诉她我骗家人报了食品专业,其实偷偷的报的新闻学。
现在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了,我想着伪造一份通知书,但是又怕他们不相信。
苏云锦想了想说:“那我假装招生办给你发一条录取短信,就说你被食品专业录取了,
加上你伪造的录取通知书。这样总该能瞒过去了。”我感激地看着苏云锦:“太谢谢你了,
云锦。”她摇摇头说:“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咱们高中同学三年,
以后还要一起在同一所大学四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呀。”我把她的备注改成了招生办,
苏云锦把录取短信复制过来,只改了名字和专业发给我。
临走前她握着我的手说:“盼盼你不要担心,就算被家里发现了,
我就让我爸去跟你爸妈商量。他们肯定会同意的。”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苏云锦的爸爸是学校的副校长,培育了不知道多少学生,在镇上德高望重。
高中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我和苏云锦是云泥之别,从来不敢和她多说话,只闷闷的学习。
所以和她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没想到她愿意这样帮助我,
这是我在这世上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又过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到开学的日子了,
这些天晚上我每天都会在录音笔的APP里听后厨的录音,但是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我并没有心急,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露出马脚。很快,机会就来了,
在我临走的前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是很久不联系的三叔。三叔在城里开了大酒店,
好像叫什么君悦饭店,每天客人络绎不绝,很快又开了分店,如今已经是成功人士,
好几年都不回镇上,这次回来不知道是要干嘛。三叔嘴上叼着烟,天气阴沉,
他还带着个墨镜,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我家店里,起初爸妈还以为是进来吃饭的客人,
我妈懒洋洋地喊了一嗓子,:“现在还不到营业的时间,待会儿再来吃。”三叔把墨镜一摘,
笑道:“连我都不认识了。”爸妈赶紧凑过来一看,紧接着笑着去握他的手:“哎呦,三弟,
好久不见呀,如今发展的这么好了。”三叔脸上扬起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打量着我们的餐馆:“你家的餐馆开的也不错嘛。”他的眼神瞥过那破旧的桌子,
油腻的地板,语气里带着鄙夷。我在一边安静的择着菜,并不参与他们的对话,
妈妈好像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轻蔑一样,揽着他的肩膀要他坐,嘴里奉承着:“哪有,哪有,
我们这小餐馆跟你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三叔并不想久待,估计在他心里,
我们家的餐馆连跟他比的资格都没有,他略过了那些寒暄,
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个人引荐给你们,是我老婆的一个表弟,
也算是知根知底,在我那里干了很久了,手艺很好。但是他是村里出来的,
讨厌大城市的氛围,想着来乡下找个小饭馆随便干干。他的手艺实在是好,
我一直挽留他留了好几次,留不住。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介绍给你们,
你们愿不愿意让他在这儿帮忙,一个月也不用多给四五千块钱就够。
”爸妈的眼睛开始滴溜溜的转。一是我马上要走了,店里确实需要人帮忙。
二是既然在三叔手下干了那么久,想必手里有点技术,能做些镇上见不到的新鲜菜。
我听了这话只觉得假得可笑。怎么可能有人放着城里月入过万的工作不干,
来到乡下吃苦受罪。可是爸妈略微一思索,脸上又堆起了笑:“既然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们这儿正好缺个帮手。他在哪里?什么时候能过来?
”三叔当即一拍手:“我就知道你们会同意,我把他带过来了,就在外面车上,
我这就让他过来。”一会儿三叔带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过来,
他的下巴上还长了一颗大痣,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他一进门就跟我爸妈握手:“大哥,
大姐,我叫刘浩,来的时候姐夫就跟我说,你们都是踏实过日子的老实人,
我一看这面像就知道你们靠谱。,谢谢你们能留我下来,我肯定跟着你们好好干。
”爸妈乐的都开了花儿,笑着说这小伙子会说话人也敞亮。
于是当机立断就把这刘浩留了下来。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这个刘浩肯定就是事情的转机。
第二天我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家。到了学校,我一边认真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