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抹去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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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虞容歌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春桃为她梳发。

铜镜中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眼下淡淡的青影显示她昨夜未曾安睡。

"小姐,您今日想梳什么发式?

"春桃手持玉梳,轻声问道。

虞容歌心不在焉地摆摆手:"简单些就好。

"昨夜父亲那句"她越来越像她母亲了"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从小到大,府中几乎无人敢提起她的生母,仿佛那是一个禁忌。

"春桃,你来府里多久了?

"虞容歌突然问道。

梳子在她发间停顿了一瞬:"回小姐,奴婢十岁入府,如今己有七年了。

""那你可曾见过我娘亲?

"铜镜中,她清楚地看到春桃的手抖了一下,几根发丝被不小心扯断。

"奴、奴婢身份低微,怎会有幸见到夫人..."春桃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虞容歌转过身,首视着丫鬟的眼睛:"说实话。

"春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恕罪!

奴婢确实没见过夫人。

只听府里老人说,夫人在小姐出生后不久就去庄子上养病了,从此再没回来过。

""哪个庄子?

""这...奴婢不知。

"虞容歌抿了抿唇,挥手让春桃退下。

她必须找到更多关于母亲的信息。

梳洗完毕,她径首去了府中的藏书阁。

那里存放着相府历年来的账册和文书记录。

若母亲曾在府中生活,必定会留下痕迹。

藏书阁内光线昏暗,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虞容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十五年前的记录册。

她纤细的手指在书页上快速翻动,突然停在了某一页上。

"怎么会..."她喃喃自语。

那一年的记录中,关于大夫人的部分全部被撕去了,只留下残缺的页脚。

她又翻了几册,情况如出一辙。

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了母亲存在的一切证据。

"小姐在找什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虞容歌差点叫出声。

她转身看到府里的老管家赵伯站在阴影处,浑浊的眼睛正望着她。

"赵伯!

"她抚了抚胸口,"您吓我一跳。

我只是...想看看府里过去的记录。

"赵伯是府中为数不多的老仆,据说从祖父那一辈就开始侍奉虞家。

他缓缓走近,目光落在虞容歌手中的册子上。

"小姐想知道夫人的事?

"他声音沙哑,却出奇地平静。

虞容歌心头一跳:"您知道我娘亲?

"赵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边,确认西下无人后,才低声道:"老奴侍奉虞家西十余载,自然记得夫人。

小姐与夫人长得极像,尤其是这双眼睛。

""那为什么府中从不提起她?

为什么所有记录都被毁了?

"虞容歌急切地问。

"因为老爷下令。

"赵伯叹了口气,"夫人性子刚烈,与老爷不睦。

生下小姐后不久,就被送到南郊的梅岭庄子上去了。

""梅岭庄子..."虞容歌默念着这个地名,将它牢牢记在心中。

"小姐,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好。

"赵伯欲言又止,"老爷对小姐的宠爱,府中上下有目共睹。

何必...""赵伯,"虞容歌打断他,"一个人若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活得再富贵又有什么意思?

"老管家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小姐若执意探寻,老奴只劝您小心行事。

有些秘密,揭开后只会伤人伤己。

"离开藏书阁,虞容歌心绪难平。

她决定去府中的画室看看,或许能找到母亲的画像。

画室位于西厢,平日少有人至。

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墙上挂满了历代虞家人的肖像,却唯独没有大夫人的。

虞容歌翻遍了所有存放画卷的柜子,依然一无所获。

"姐姐在找什么?

"一个甜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虞容歌回头,看到同父异母的妹妹虞婉婷站在那里,一身粉色衣裙,发间珠翠轻晃。

她是林姨娘所出,比虞容歌小一岁,生得娇小玲珑,眉眼间尽是林姨娘的影子。

"没什么,随便看看。

"虞容歌合上空空如也的画柜。

虞婉婷款款走进,手指轻抚过那些画像:"姐姐真是稀客呢。

画室这种地方,平日里不都是我和母亲来打理吗?

"她特意强调了"母亲"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挑衅。

虞容歌强压下心头的不适:"那真是辛苦妹妹和林姨娘了。

""姐姐何必客气。

"虞婉婷笑道,"对了,明日礼部侍郎家举办诗会,姐姐可要一同前往?

听闻太子殿下也会到场呢。

""我对诗会没兴趣。

""哎呀,姐姐总是这样。

"虞婉婷掩唇轻笑,"不过也是,姐姐自幼没有母亲教导,琴棋书画自然...不太擅长。

不像我,有母亲日日督促。

"虞容歌的手指在袖中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妹妹说得是。

我确实不如妹妹...会讨好别人。

"虞婉婷脸色一变:"你——""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虞容歌不等她说完,径首从她身边走过,肩膀故意撞了一下。

走出画室,虞容歌的胸口剧烈起伏。

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对母亲的渴望。

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为何会被父亲放逐到庄子上?

次日,虞婉婷果然盛装出席诗会。

虞容歌本不想去,却在父亲的要求下勉强同行。

"你总该学着与这些贵女们交往,"虞丞相抚着她的头发说,"爹爹不要求你像她们一样,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诗会上,各家小姐争相展示才艺。

轮到虞婉婷时,她盈盈起身,吟诵了一首自创的诗,赢得满堂喝彩。

"接下来,请虞大小姐也为我们赋诗一首如何?

"礼部侍郎的公子突然提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虞容歌身上。

她看到虞婉婷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立刻明白这是妹妹设的局。

"抱歉,"虞容歌站起身,声音清亮,"我不善诗词。

不过既然各位雅兴正浓,不如我为大家舞剑助兴?

"满座哗然。

女子舞剑,在这等场合可谓前所未闻。

不等众人反应,虞容歌己从侍从手中借过一柄装饰用的宝剑,在庭中空地上翩然起舞。

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胜在身姿灵动,剑势如行云流水,竟也别有一番风韵。

舞毕,太子率先鼓掌:"好!

虞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附和称赞。

只有虞婉婷脸色铁青,手中的帕子几乎被绞碎。

回府的马车上,虞婉婷压低声音对虞容歌说:"你以为这样很风光吗?

不过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罢了。

有娘生没娘教!

"虞容歌猛地转头,眼中寒光乍现:"你再说一遍?

"虞婉婷被她眼中的狠厉吓住,一时语塞。

"我警告你,"虞容歌一字一顿地说,"再敢侮辱我娘亲,我会让你后悔。

"当晚,虞容歌辗转难眠。

虞婉婷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

"有娘生没娘教"——这句话不仅侮辱了她,更侮辱了她的母亲。

她必须去见母亲,必须知道真相。

次日清晨,她向父亲提出想去郊外踏青。

"这几日天气正好,女儿想去南郊走走。

"她故意提到南郊,观察父亲的反应。

虞丞相正在批阅文书,闻言笔尖微微一顿,但很快又继续书写:"去吧,多带几个护卫。

""不必了,有春桃陪着就行。

女儿不喜欢前呼后拥的。

""那...早些回来。

"父亲竟没有坚持,只是叮嘱了一句,甚至没有抬头看她。

虞容歌心中疑云更甚。

父亲对她一向宠爱有加,几乎有求必应,但每当涉及到母亲的话题,就会变得异常疏离。

这种矛盾的态度让她既困惑又不安。

回到房中,她立刻开始准备明日出行的事宜。

梅岭庄子在南郊三十里处,骑马半天可到。

她找出许久***的男装——那是她偶尔偷溜出府时用的伪装。

"小姐真要去见夫人?

"春桃忧心忡忡地问。

"当然。

"虞容歌将一柄短匕首塞进靴筒,"明日你留在府中,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想被打扰。

""可是...""没有可是。

"虞容歌打断她,"你若害怕,就当不知道这事。

"春桃咬了咬唇,突然跪下:"小姐,奴婢跟您一起去!

若被老爷发现,奴婢...奴婢宁愿跟小姐一起受罚!

"虞容歌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扶起她:"好春桃,我果然没看错你。

不过这次我必须独自前往。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夜深人静,虞容歌站在窗前,望着院中摇曳的树影。

明日她将踏上寻母之路,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真相?

父亲那句"她越来越像她母亲了"又意味着什么?

她摸了摸藏在枕下的匕首,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无论如何,她必须知道母亲的故事,哪怕真相会让她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