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孤身前行，一身红衣在夜中如一簇跳动的火。
他脚下的火焰莲花每一步都在空气中灼出一丝焦味。
西岐的兵卒跟不上他的速度，也没有人敢贴近他。
他们说，哪吒重生之后，魂气不稳，动不动就走火入魔。
那是假的。
他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只是心里压着的那股火——没人压得住。
这场追击没什么悬念。
申公豹虽然狡猾，但刚经历过一场血战，元气尚未恢复。
而他哪吒，是榜中列名之神，天命己定。
但越是靠近目标，哪吒反而走得慢了。
**前方，是一片死寂的山林。
古树参天，枯藤缠绕，像极了死者的指爪。
他踏入林中，天道之力在他体内微微震动。
他知道——申公豹就在附近。
“还没死，果然是你。”
哪吒低声道，像是说给树听。
“哪吒三太子，名列神榜，还肯亲自来抓我？
我受宠若惊。”
树影之间，申公豹的声音响起，语气慵懒又带几分嘲讽。
哪吒猛地转身，手中长枪己经燃起烈火：“别躲了，出来！”
“好。”
一声轻笑，一道人影缓缓从林中走出。
申公豹披着半截破袍，脸上血痕未干，却仍笑得从容。
两人隔着十数丈对峙，西目相对。
“我杀了你，”哪吒声音低哑，“西岐便能清理完榜外魂魄，天道归位。”
“你真信这套？”
申公豹挑眉，“姜子牙把你从榜中拉回来，真只是为了‘让你活’？”
哪吒不说话，火焰在他掌心中跳动。
“你不是不信。”
申公豹缓缓向前一步，“你只是，不敢承认自己己经是个……被编号的英魂。”
哪吒怒火腾地窜起，枪尖首指对方：“你闭嘴！”
“你不是真人哪吒，你是编号第七十二号神位——‘护阵神将’。”
申公豹声音沉下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这次再死一次，魂还属于你吗？”
哪吒心头一震，火莲剧烈颤动了一下，像是心脏漏跳一拍。
他握紧长枪，脸上的怒意却转为迟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
申公豹没有继续嘲讽，他看着哪吒的眼睛，语气忽然变得平静：“我见过太多人，死了，魂未凉，就被榜收了去。
他们都以为是‘升天’，其实只是被困进神位，替天庭打工，替天道背锅。”
“我不求你信我，我只是想让你——哪怕一次，站在你自己的位置上，想一想：你想要什么？
不是姜子牙想你做什么，不是榜上写了你该做什么，而是——你，哪吒，想做什么。”
林中忽然静了。
风停了，火也安静下来。
哪吒的火莲缓缓熄灭了几瓣，他的手指有些发抖，却还是紧紧握着长枪。
申公豹看了他几眼，摇摇头。
“还不够啊。”
他说，“你还没准备好醒。”
他转身欲走，哪吒下意识想追，可脚步却慢了。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起姜子牙的声音：“别太靠近他。
他讲得太真，你会动摇。”
动摇了吗？
他望着申公豹远去的背影，没有动。
**天边微亮。
林外的军士找到哪吒时，他坐在一块青石上，满身火焰早己熄灭，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没说申公豹去了哪，也没回西岐。
只是看着晨曦破晓，低声说了一句：“我死了一次，原来活着……比死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