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竹马将军的情绪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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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的残阳把道观飞檐染成血色时,马蹄声踏碎了稚园的《九章算术》课。

十二岁的萧烈纵马撞开腐朽的木门,镶铁蹄铁在青砖上擦出火星,惊得铁蛋打翻了砚台。

松烟墨泼在沙盘上,把苍梧关地形图晕成一片混沌。

"小叫花子!

"少年扬鞭劈裂竹简,"谁准你们玷污萧家祠堂?

"姜稚将发抖的阿虎护在身后,目光掠过少年玄甲——护心镜边缘有处新鲜的刮痕,应是三日前截击山匪所致。

她记得县志记载:五年前苍梧关一役,萧老将军用血肉之躯堵住缺口,其子自此见不得沙盘推演。

"萧小将军可敢赌局?

"她踢开碍事的蒲团,"若沙盘胜我,此地尽归萧家。

"少年冷笑着一鞭抽向沙盘,却见姜稚旋身错步,竟是太极拳的"云手"式。

马鞭缠住她腕间玉坠,磁石相吸的力道让萧烈险些坠马。

"此乃诸葛武侯传下的情绪骰。

"姜稚抛出黑檀木骰,六面阴刻篆文在夕照下泛着冷光,"将军选个面?

""妖术!

"萧烈挥鞭卷走骰子,却在看清刻纹时瞳孔骤缩——"哀"面赫然是苍梧关的等高线图,连父亲战死的鹰嘴崖都分毫不差。

姜稚点燃铜雀灯,灯罩旋转间,磁针在沙盘投下变幻的阴影:"永平十七年冬,匈奴借沙暴夜袭..."她推动隐藏在案底的磁石,铁砂聚成奔腾的骑兵阵,"萧老将军亲率三百死士,在此处点燃狼烟。

"铁蛋突然惊叫。

沙盘某处铁砂腾空而起,竟是磁石操控下重现当年火攻场景。

萧烈额角青筋暴起,马鞭抽向铜雀灯:"休要辱我先父!

"灯影晃动间,沙盘浮现八岁孩童蜷缩粮车底的画面。

腐烂的粟米堆里,小萧烈攥着半截断箭,帐外传来匈奴的号角与父亲的嘶吼。

"这便是惧。

"姜稚转动骰子,磁砂组成粮车剖面图,"当时你在想——""闭嘴!

"少年暴喝,鞭风扫落她鬓间木簪。

青丝散落的瞬间,姜稚擒住他手腕,拇指按在神门穴:"令尊临终前用血在盾牌刻的,可是护民二字?

"地砖传来细微震动,玄鸟在耳房扳动机关。

沙盘底部磁石阵列启动,铁砂突然凝聚成持盾将军像。

那盾面裂纹与史书记载完全一致,眼眶处嵌着两枚带倒刺的箭簇。

萧烈踉跄后退,甲胄撞翻香案。

线香折断在沙盘上,烟雾勾勒出老将军最后的背影——他正用身体堵住关隘缺口,背后是被护送出关的流民车队。

"你怎会知道..."少年嗓音嘶哑如钝刀磨石。

姜稚拾起马鞭,鞭梢铁环与磁石相吸:"这鞭柄藏着指南鱼,是你及冠时令堂所赠吧?

"暮色彻底吞没道观时,萧烈独坐阶前,就着月光擦拭骰子上的"哀"字。

姜稚将磁砂罐放在他脚边:"明日辰时,教你用磁控阵推演城防。

"梆子敲过三更,玄鸟在《监察录》写道:"目标掌握磁暴显影术,疑似墨家余脉。

"笔锋忽顿——他发现自己画的稚园草图上,某处磁偏角与将作监秘档完全吻合。

子时的马厩弥漫着草料发酵的酸味。

萧烈用匕首刻着新增的骰面,刀刃在"愧"字最后一笔打滑,割破的指尖血渗入檀木纹理。

"少将军。

"阴影里走出玄鸟扮作的马夫,"磁砂阵可是墨家机关?

"少年猛然掷出匕首,刀刃钉入草料堆:"滚!

""五年前苍梧关的沙暴,"玄鸟不退反进,"真是天灾?

"他抛出枚带锈的铜符,月光下隐约可见"将作监"铭文。

萧烈瞳孔骤缩——这铜符与父亲遗甲中发现的残片如出一辙。

他抓起磁石掷向对方,却见铜符凌空飞入玄鸟掌心,竟是磁铁所制!

"沙盘会说话。

"玄鸟留下句谜语般的话,消失在夜色中。

少年冲回沙盘室,用磁石反复扫描。

当磁粉在"哀"面形成旋涡纹时,他浑身血液凝固——这是萧家暗部独有的求救信号次日晨课,姜稚演示磁控推演:"漠北之战若用此阵,"萧烈操纵磁石使铁砂骑兵迂回包抄,"可少折三成兵力。

"姜稚将骰子掷向沙盘:"现在选喜面。

"铁砂顿时化作春耕图景,田间农人用改良曲辕犁劳作。

少年突然抓起磁砂撒向窗外:"我要学守城!

"飞散的沙粒被晨风卷成关隘形状,竟是完全复刻苍梧关地形。

玄鸟在檐下眯起眼——那些磁砂的落点,与他袖中边防图上的暗哨位置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