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灯闪了一下，正是曹宇推开防盗门的瞬间。他抬手看表，22:17，

比预计回家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客厅里，张莉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脸上笼罩着一层冷光。

她没抬头，只是用那种刻意压低的声音说："今天挺忙？"曹宇放下公文包，

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提前设计好的。"嗯，临时加班，有个方案要改。

"他走向厨房，拿出杯子接水。透过玻璃杯，他看见水流扭曲变形，就像他刚才的话。

没有什么方案，只有一家他去过三次的小酒馆，和一个他不该频繁联系的女人。

张莉的声音从客厅飘来："我给你发了信息。""手机静音了，没看到。

"水杯里的水漾起一圈涟漪。"是吗？"张莉站在厨房门口，

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微笑——嘴角上扬但眼睛里没有笑意。"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曹宇的手停在半空中。"谁？""找你的那个男人。"张莉晃了晃手机，

"他说你们约好了，但你没去。"曹宇感到一阵荒谬的解脱。原来不是因为许佳。"哦，

那是赵总，公司的一个客户，约了吃饭但我没时间。""是吗？

"张莉的眼神里有种奇怪的失落，好像她宁愿他是在撒谎。曹宇走过去搂住妻子的肩膀，

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锁骨，那里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疤痕，是张莉十六岁那年摔自行车留下的。

他们认识十二年，结婚五年，他对她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或者他以为如此。"别想太多，

"他轻声说，"最近项目太忙了，等这阵过去，我们去趟海边怎么样？就我们两个。

"张莉靠在他怀里，没有回答。曹宇感觉自己搂着一具空壳，里面空荡荡的，回音重重。

***许佳发来消息时，曹宇正坐在会议室里听一个无聊的客户喋喋不休。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瞟了一眼。"今晚有空吗？想见你。"他假装在记录会议内容，实则回复："不行，有事。

"几秒钟后，许佳回复："好吧。什么时候方便？""不知道，这段时间很忙。"他打完字，

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之前说的事，我认真考虑过了，不可能的。

"许佳没有立即回复。会议还在继续，投影仪的光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惨白。

曹宇看着自己的手，想起昨晚抚摸许佳时掌心的触感。那是种近乎病态的着迷，明知是错的，

却无法停下。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我需要和你当面谈。很重要。"这一次，曹宇没有回复。

会议结束后，同事李卫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没什么，

没睡好。"曹宇揉了揉太阳穴。"是吗？"李卫笑了，一种心照不宣的笑，

"昨天下班后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不是张莉吧？"曹宇的手指微微收紧。

"一个客户，谈工作。""哦？"李卫扬了扬眉毛，脸上带着恼人的笑意，

"那客户挺漂亮啊，还喜欢拉你的手。"曹宇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李卫耸耸肩走开了，

但那种被看穿的不安感依然缠绕着曹宇。回到办公室，曹宇给许佳发了条消息："周四晚上，

老地方。最后一次。"这一次，许佳秒回："好。"就一个字，

却让曹宇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周四晚上，曹宇准时到达那家隐蔽的小酒馆。

许佳已经在那里等他，穿着一件他没见过的蓝色连衣裙，头发披散着，

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脆弱。"要喝点什么？"曹宇问，试图用日常对话来缓解紧张感。

"不用了。"许佳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怀孕了。"曹宇感到一阵眩晕，

仿佛整个酒馆突然倾斜。"你确定是...""是你的，如果这是你想问的。"许佳打断他，

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在一起三个月了，除了你没有别人。"曹宇的喉咙发紧，

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爬上脊背。"你打算怎么办？""我想要这个孩子。""这不可能。

"曹宇的声音比他预想的要尖锐，"我有家庭，有妻子。我们说好的，

只是...""只是什么？"许佳逼视着他，"只是玩玩？只是背着你妻子偷情？

"一个路过的服务员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曹宇压低声音："不是这样的。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但我不能...""不能怎样？不能对我负责？还是不能面对真相？

"许佳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每次***时看着我的眼神，那是装不出来的。

你对她还有那种感觉吗？"曹宇别过脸，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他和张莉之间早已没有当初的热情，只剩下习惯和责任。但那不意味着他可以抛弃一切。

"听着，"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我会负责的。需要多少钱？

"许佳的表情凝固了，然后慢慢变成一种可怕的平静。"原来在你眼里，我就值这个价。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你只是什么？"许佳站起来，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却重若千钧，"你以为所有问题都能用钱解决？我告诉你，曹宇，有些事情，钱解决不了。

"她拿起包，转身离开。曹宇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许佳！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酒馆里几乎被淹没。她没有回头。***回家的路上，

曹宇的思绪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许佳会做出什么，也不知道如果张莉知道真相会有什么反应。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控制这一切，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一叶扁舟，在命运的洪流中无力挣扎。

公寓楼下，他坐在车里很久没有上去。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张莉的。他犹豫了一下，

回拨过去。"喂？"张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在楼下，马上上来。

"曹宇说，"有什么事吗？""没什么，就是你很晚了还没回来..."张莉停顿了一下，

"今天李卫的老婆来公司找他，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曹宇的手紧握方向盘。李卫，

那个看到他和许佳的同事。"什么事？""不太清楚，听说是他出轨的事情。

"张莉的声音很平静，但曹宇能感觉到暗流涌动，"他老婆直接冲到公司大闹了一场，

所有人都知道了。"一阵冷汗顺着曹宇的背脊流下。"哦，这样啊。那挺不好的。""是啊，

挺不好的。"张莉重复道，语气莫名，"你什么时候上来？晚饭热着呢。""马上。

"挂断电话，曹宇深吸一口气，看着后视镜中自己憔悴的脸。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

需要一个计划。但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一切如常。上楼的电梯里，

他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金属门上扭曲变形。那个曾经自诩聪明能干的男人，现在像个惊弓之鸟。

张莉开门时，脸上带着平常的微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餐桌上摆着他喜欢的红烧排骨和青菜。"去洗手吧，吃饭了。"她轻声说。曹宇点点头，

走向卫生间。关上门，他长出一口气，打开水龙头，冷水浇在手上，

却驱散不了内心的燥热和恐惧。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眼下的黑眼圈和紧绷的嘴角。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曹宇，那个自信满满、笃定人生的曹宇。

这是一个被谎言和背叛扭曲的陌生人。吃饭时，张莉说起公司的事，

说起他们共同的朋友最近买了新房子，说起她想养一只猫。曹宇机械地回应着，

脑海里全是许佳说的话：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今天很安静。"张莉突然说，眼睛直视着他，

"工作不顺利？""嗯，有点累。"曹宇避开她的视线，"对了，下个月我可能要出差，

去南方，大概一周时间。"这是个临时想出来的谎言，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处理许佳的事情。

"又是临时通知？"张莉放下筷子，"最近你们公司的临时安排真多。

"曹宇察觉到她话中的暗示，心跳加速。"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张莉站起来，

收拾盘子，"就是感觉你最近很忙，总是晚归，总是有事。"曹宇放下筷子，走到她身后，

双手搭在她肩上。"工作压力大，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张莉没有回头，

肩膀在他的手下微微绷紧。"希望如此。"晚上，张莉很早就睡了，

背对着他侧卧在床的另一边。曹宇躺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混乱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想给许佳发消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但他无法否认那种强烈的吸引力。许佳懂他，她知道如何让他感到被理解，被欣赏，

而不仅仅是被期待。在黑暗中，他悄悄地打字："我们需要谈谈。"许佳没有回复。

***第二天，曹宇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许佳依然没有回他的消息，

这种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恐惧。下午三点，李卫敲了敲他的办公室门。"有时间吗？

"曹宇点点头，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李卫关上门，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昨天发生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嗯，听说了一点。"曹宇假装专注于电脑屏幕，

"你还好吗？""不好。"李卫苦笑，"老婆要离婚，公司里所有人都在议论。"他顿了顿，

"我想提醒你，收手吧，别走我的老路。那个女人是谁？值得你冒这个险吗？

"曹宇感到一阵恼怒，但更多的是恐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装了。

"李卫摇摇头，"我看得出来，那不只是工作关系。我不是来道德评判的，

只是..."他叹了口气，"事情一旦暴露，没有回头路，明白吗？"曹宇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问："你后悔吗？""每一天。"李卫的声音透着疲惫，"不是因为被发现，

而是因为我伤害了真正爱我的人。"他离开后，曹宇坐在那里很久没动。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许佳的消息："我们见面谈吧。不是在酒吧。明天中午，城西的那家日料店。

"曹宇回复："好。"他知道这是个转折点，但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做出正确的选择。

下班回家的路上，曹宇接到了张莉的电话。"我明天想去医院做个检查。"她说，

声音里有种异样的平静。"怎么了？你不舒服？"曹宇握紧方向盘，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没什么，就是最近感觉很累，可能是贫血。"张莉停顿了一下，"你能陪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