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现象已维持了三个月,专家们众说纷纭,但却依旧没有一个说法能让人信服。
也许,只是一种罕见的自然现象罢了。
但也有可能,正如许多人所期待的那样,一场生与死的狂欢即将来临。
于是便可以打破一切,改写一切,赢者通吃,狠者为王。
物价忽就上涨了,但却又在多方压力之下急速下跌。
一时间,期待的事情还未发生,天台上就多了不少人。
当然,这一切和主角这样的资深“社畜”可没太大的关系。
他还在忙着加班呢,并且这事竟已摆在了明面上。
至于理由嘛……为了给经济发展做贡献,为了***生产力的再生产,为了给可能来临的“末世”做准备......
而且为什么要给他理由呢?
他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打工人罢了。就像那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时间,忽就到了子夜。
那最后的一班公交车上缓缓驶向了城外那最为偏远的站台,满载着一车困顿难耐的人们。
许久后,随着公交车靠站,迎着一阵吱呀的开门声,三三两两的人们搭肩下车,走向了前方那耀眼的霓虹灯中。
那里,是夜的专场,有着不尽的酒与迷情。
***与浪漫,欺瞒与诈骗。当然,还要注意千万别踩了雷。
而人群后,那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也就是一直在神游天外的主角了。
他缓缓踱着步,看起来疲惫极了。真怕他突然就瘫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越过那刺眼的霓虹灯,男人走向了小巷的更深处。
显然,他可不是来找乐子的。
这片区域的房租很低廉,但同时也意味着环境更恶劣。不过既然毗邻了红灯区,就很难说得清两者之间的关系了。
总不可能是专门来赚穷苦打工人的钱的吧?
积水的恶臭充盈在过道上空,偶尔传来的低声***让男人面红耳赤的同时也令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一栋旧楼前。
打开锁,男人推开了门。
腐朽的风冲进室内,拂动着风铃,就带起了一阵阵悦耳的叮***。暖光下,犹如迎着男人一般。
呼出一口气,仿若就卸下了所有伪装。关上门,霓虹灯光就再与他无关了。
只是那风铃,却依旧在这无风的房子中敲奏着旋律。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每一个音节都充盈着难言的情意。
男人似乎未曾注意到这一点,当然,或许是他早已经习惯了,只是自然地扫视着屋内。
木床,书桌和衣柜。
除此之外就是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展架和盒子。
他的目光先是落到那蜷在墙角的两米长的窄木床上,显然是被那倚靠在一起的一黄一黑两个玩偶给勾了去。
之后,便是那玩偶上方的一个旧相框。
那里面,有着一个穿着军绿色外衣的老人,而老人身旁,黏着一个穿着花格衬衫的孩子。
他被那花格衬衫上秀的黄皮耗子给逗得发笑,只是越笑,嘴角却越加苦涩。
他也曾有一个美好的家呢。只是岁月不饶人。
默然地挂起公文包,他忽而一笑,走过了那一个又一个,堆满奇奇怪怪玩具的展架和箱子。
有时,他还会拿起一些小玩意把玩一下,精心擦去上面的灰尘。
仿若江山与帝王。只因这方寸之屋,就是他胸中的天下。
架起的玩偶,堆好的牌堆,甚至于那被砸平的啤酒盖……太多太多的物品,或新或旧,完好或残缺,竟隐隐串起了他的过往。
很难说得清,到底是他偏爱着它们,还是它们溺爱着他。
巡视一圈,男人就已心满意足,就连那纠缠不休的外界烦心事,也被他给清理出了脑海。
就像,褪去了凡尘。
“那么,晚安了。”
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靠着黄皮耗子和小黑球,男人就这样沉沉睡去。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了。
屋外的狂欢不止,恐怕要到黎明时分才会消停下去。
不过这影响不到这十二平的狭小出租屋。
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已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开来了。
风铃的声音渐弱,正如男人那渐渐深沉的梦一般。
书桌上的八音盒缓缓打开来,一个拇指大小的纸片人就站了起来。
她头戴金色皇冠,身穿粉色长裙,脸若红桃,身若无骨,就宛如一位童话中的娇弱公主。
清了清喉咙,她为梦哼起了伴音。
“我们在静静的夜,静静地唱……”
那是一首轻柔而又甜蜜的歌。
可真是令人羡慕呢。
不过,总有些家伙看不懂状况。
那些五音不全的“小可爱”们推开了箱子,打开了柜门,开始相互玩闹。
数以万计的卡牌在空中你推我搡,在一番“友好交流”以后,凑出了两副各为四十张的卡组。
此时,牌桌已经自己躺好了。
至于他们的观众……好吧,还在各玩各的。
几个塑料人已经组装好了自己的机甲,而拿起的大炮火箭也对准了一侧的手办阵营。
好家伙,这些可爱的妹妹们是怎么了你们?这就要开始战斗了!
“皮!”
忽然,一丝火花从那竖起的黄色尾巴上一闪而逝,这些不安分的坏小子们就心虚地焉了下去。
打肯定打不起来了,谁都不想吃个百万伏特。
于是该躺盒子的躺盒子,该摆poss的摆poss。
一场闹剧就这样突兀地结束了。
那悄***地贴在男人耳朵上的几个Q版棉花糖也回到了自己的小窝中。
现在,是他的夜晚了。
……
睡梦中,男人似乎看见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大仓鼠,就跟他的名字一样。
是的,他就叫苍粟。
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据老头子所说的就是……【贱名好养活】+【能吃是福】。
也不知道老人是在何种的精神状况下才组合成了这样的词汇。
不过在某些方面,他和仓鼠倒确实挺像。
譬如都喜欢囤,囤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先不说那些玩具,就比如说初中女同学送的那片落叶,反正据她说那是秋天的第一片叶子;再比如说那些用完的中性笔芯,而且必须得是他自己用完的;当然还有一件奇怪的白色小裙子——别问了!问就是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
他哪记得到小时候的事情了啊!
虽然总有个奇奇怪怪的女孩或是场景混在梦里,但是,那可能真的是梦吧。
反正记忆力一向极差的他也没法求证了。
白胖大仓鼠就这样看着他,然后,他就觉得眼睛瞎了。
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