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这位…阿叔
整个过程男子只是偶尔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始终没有醒来。
处理完外伤，沈磊开始把脉。
指尖下的脉搏微弱而紊乱，毒素己侵入心脉。
他翻开男子的眼睑，瞳孔微微扩散，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断肠散...”沈磊认出了这种剧毒，脸色更加凝重。
这种毒药极为罕见，中者会在三日内经脉尽断而亡，此时他身上的毒己经蔓延到很深了，除非...沈磊快步走到药柜前，翻找起来。
需要千年雪莲、龙涎香、还有...他的目光落在左侧最上层的一个小瓷瓶上。
“璃儿，去将回魄丹拿来。”
沈磊命令道“回魄丹？”
沈琉璃犹豫着开口：“阿爹，那可是祖父留下的唯一一颗回魄丹了，可是咱家的镇家之宝了，真的要给他用吗？”
“都什么时候了？
丹药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况且你将此人带回来，不就是要救他的命吗？”
沈磊回道。
沈琉璃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取下了瓷瓶。
她将丹药研碎，加入其他药材，熬成一碗浓黑的药汁。
回到床前，递给了沈磊，她扶起男子的头，沈磊小心地将药汁灌入他口中。
男子无意识地吞咽着，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沈琉璃用衣袖轻轻拭去。
“好了。”
沈磊松了一口气。
“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轻叹一声，为他盖好被子。
……此时己是深夜，沈磊却没有休息的意思。
她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时刻观察男子的状况。
每隔一个时辰，他就为他把一次脉，调整银针的位置。
“阿爹，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他。”
沈琉璃为沈磊端来了一碗粥。
沈磊看了一眼床上男子的状况，接过了粥：“那你可要好生看着，出了什么状况要来喊我。”
沈琉璃瞥了床上的人一眼：“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咱们救了他的命己经胜造七级浮屠了，若是换作旁人哪里还会管，阿爹果真是菩萨转世。”
沈磊喝着粥，幽幽开口：“什么菩萨转世，医者仁心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只是作为医师的本分罢了。”
沈琉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将床上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看他这身打扮必定是个富贵人家，此人用了我们沈家镇宅之宝，等他醒过来，定要好好宰他一顿才行！”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便满身铜臭味。”
沈磊无可奈何的瞥她一眼。
“铜臭味怎么了，虽然我年纪小但我懂得，人生在世就为了这铜臭味而活！”
沈琉璃昂首回道。
沈磊摇摇头：“等你长大了，懂事了。
便会知道，人活一世，还会有许多活着的意义。”
……天亮时分，男子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脸色也不再那么惨白。
沈琉璃松了口气，还好她的财神爷没事，不然他们家可要亏大发了。
她目光对上了男子的脸，不由自主的蹲了下来观看：“剑眉星目，鼻子还这么高？”
沈琉璃抬手去触碰他的嘴唇：“一个男人的嘴巴，怎么会这么好看。”
此时他身上的毒己解，唇瓣上也有了血色，泛起了红晕。
还没触碰到他的嘴唇，沈琉璃便回过了神来，将手收回。
“洗干净看着顺眼多了。”
她笑了笑，也许人们对于好看的人和物，总会多一分宽容。
随即她的目光向下移去，这才注意到男子腰间系着一个锦囊，己经被水浸透。
“这是何物？”
出于好奇，她小心地取下锦囊：“我…不是偷看，我只是替你看一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水泡坏…”说罢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镀金令牌和一枚玉佩。
令牌上刻着几个字，“御南令”而玉佩则雕着繁复的云纹，中间写着“万俟（mò qí）”二字。
“朝廷的人？”
沈琉璃心头一跳“难不成是逆贼？
才会被打的这么惨。”
正当她思索间，身后传来虚弱的男声。
“还给我。”
沈琉璃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只见男子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双眼，正虚弱却带着几分威严地盯着她。
沈琉璃心里有些发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将锦囊递了过去，“给你，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东西，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沈琉璃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道。
他一听便听出了她在扯谎，随即瞪了她一眼。
男子名叫万俟（mò qí万俟为复姓）彧之，正是当朝御南王。
他将东西收好，双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这是哪儿？”
万俟彧之声音冷冽。
“我家。”
沈琉璃脱口而出。
万俟彧之目光凶狠望向了沈琉璃：“我知道是你家，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沈琉璃眨眨眼再次回答：“花溪村。”
万俟彧之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是何地界？
如此说你能听明白了吗？”
沈琉璃瘪瘪嘴心中不满的回答他：“益州。”
万俟彧之听闻蹙眉。
返京路上被人劫杀，竟一路跑到了益州，此次劫杀不同往日，人数众多且个个皆是精兵，定是早早便做了筹谋，万俟彧之脸色更难看了些。
此次回京隐秘，贼人怎会知道我的行踪…他目光泛着寒意…军中出了奸细，他搭在腿上的手渐渐攥紧。
沈琉璃将万俟彧之的一举一动皆看在眼里，她眸色微变心想“他在想什么？
看他面色如此凝重…该不会是不想付钱吧？”
这可不行！
沈琉璃摇摇头。
“喂，这位…阿叔。”
其实万俟彧之就大沈琉璃西岁，但他此刻蓬头垢面，又因在军中许久脸色不怎么细腻，最要紧的是他那多日未刮的胡须，让他跟沈琉璃对此起来确实沧桑许多。
万俟彧之抬眸冷冷看向她，“你唤谁阿叔？”
沈琉璃看着万俟彧之的这副态度，心中更加不满。
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醒了之后不是应该痛哭流涕的感激自己吗？
“唤你一声阿叔都是抬举你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没忘了你我相遇之时你说的话吧？”
万俟彧之故意装作疑惑的模样。
“什么话？”
沈琉璃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你说过，我救你，你可保我荣华富贵的！
你可别想耍赖！”
万俟彧之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喜色：“你年纪轻轻，竟是个财奴。”
“反正我不管，看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总不会出尔反尔吧？”
沈琉璃将手伸到万俟彧之面前。
万俟彧之瞥了她递到自己眼前的手一眼：“我自然说到做到，只是此刻钱财我没带在身上，需得回京才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