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愈发浓烈,混着某种腥甜气息钻入鼻腔,像极了暴雨后腐烂的水草。
手电筒光束扫过那块深色木板边缘,云纹雕刻在积灰下若隐若现,每个纹路都像是活物的血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当第一块木板被撬开时,地底传来沉闷的嗡鸣,仿佛整座老宅都在发出不满的叹息。
暗格里的青铜匣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触手冰凉刺骨,云雾纹在水光中扭曲变形,竟组成了庐山五老峰的轮廓。
匣盖上的血色篆字在手电筒照射下泛着油光,“庐山秘藏,见者不祥”八个字像是用新鲜血液写成,还在缓缓渗出暗红液体。
“不可能……”林砚的声音发颤。
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却摸到黏腻的液体——不知何时,额头上竟沾满了墨绿色黏液,和地板缝隙里的鳞片同色。
青铜匣在他手中突然发烫,表面云雾纹化作游龙,缠绕着他的手腕。
剧痛从掌心炸开,他本能地松手,匣子却悬浮在半空,自动弹开了盒盖。
寒气裹挟着腐朽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林砚眯起眼睛,看见匣中躺着本残破古籍,宣纸边缘焦黑卷曲,像是被烈火灼烧过又沉入水底。
翻开第一页,霉斑爬满泛黄的纸面,六个标题如同蛰伏的毒蛇:“五老观星”“石门悬棺”“鄱湖锁蛟”“牯岭迷阵”“天池浴日”“含鄱吞月”。
每个标题旁都画着诡异的图腾,那些扭曲的线条仿佛在诉说着远古的诅咒。
更骇人的是文字边缘的神秘符号。
林砚用手机放大拍摄,屏幕里的符号突然蠕动起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蛇,顺着手机屏幕往他手腕攀爬。
他惊恐地甩动手机,却发现符号在空气中凝结成实体,在空中组成一道发光的星图。
星图中央,庐山天池寺的轮廓格外清晰,与祖父遗照背面的朱砂标记完全重合。
“咔嚓——”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林砚浑身僵硬,古籍从指间滑落,正巧翻开到“石门悬棺”那页。
泛黄的宣纸上,不知何时渗出了新鲜的血渍,在文字间蜿蜒成地图的形状。
他握紧军刀,顺着楼梯缓缓下行,每一步都伴随着木板令人牙酸的***。
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漏进来,在堂屋青砖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供桌前,祖父的遗照不知何时歪斜,黑框玻璃映出林砚扭曲的脸。
当他靠近厨房时,浓烈的腥臭味几乎让他作呕——破碎的青花瓷瓶旁,暗红液体正沿着砖缝蔓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谁在那里?”
林砚的喝问在空荡的堂屋里激起回音。
墙角的阴影突然扭曲,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人披着腐烂的黑袍,发梢滴落的黑水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的痕迹,苍白的脸上爬满青苔,空洞的眼窝里伸出细小的鱼须。
黑袍人举起双手,掌心浮现出与古籍相同的神秘符号。
林砚感觉手腕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低头看见皮肤下浮现出青色血管,正沿着符号纹路疯狂跳动。
黑袍人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音像是从深潭底部传来,震得他耳膜生疼。
千钧一发之际,阁楼突然传来巨响。
黑袍人浑身一震,化作一团墨绿色雾气消散在空中。
林砚顾不上追击,转身冲向楼梯。
阁楼里,暗格处的地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青铜匣和古籍消失不见,只留下半截断裂的锁链。
锁链表面刻满庐山云雾纹,末端还挂着片带血的鳞片。
他捡起鳞片,发现内侧刻着细小的篆字:“戌时三刻,天池寺,勿信白衣”。
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林砚这才注意到堂屋角落的红木座钟。
钟面蒙着厚厚的灰尘,指针却精准地指向七点十五分——距离祖父遗照上提示的时间,只剩十五分钟。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
房产中介的名字再次跳动,接通后却传来急促的喘息声:“林先生……别去天池寺……他们在等你……”话音未落,电流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砚盯着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绿光,映出他身后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影子。
当他猛地转身,只看见窗外闪过一道绿色鳞片的反光。
整座老宅开始剧烈摇晃,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
林砚在晃动中抓住楼梯扶手,怀中的檀木牌突然发烫,云雾纹亮起金光,与他手腕上浮现的符号产生共鸣。
“轰隆!”
天花板的横梁轰然坠落。
林砚侧身滚向一旁,碎木片擦着脸颊飞过。
烟尘中,他看见祖父的遗照从供桌上飘落,背面的朱砂符号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座钟发出最后一声轰鸣,指针指向七点三十分。
与此同时,阁楼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伴随着青铜碰撞的清脆声音——那个消失的青铜匣,竟又回到了暗格之中。
林砚握紧军刀,缓缓靠近暗格。
青铜匣表面的云雾纹流转得更加剧烈,匣盖缝隙中渗出幽蓝光芒。
当他颤抖着伸手触碰匣子时,突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咆哮,声音仿佛来自地心深处,震得老宅的每一块砖瓦都在共鸣。
暗格里的古籍无风自动,页面上的符号化作流光,在空中组成了庐山天池寺的全貌。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砚迅速将古籍塞进怀里,转身时却看见门缝里渗入墨绿色的黏液。
黏液在地面汇聚成人形,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缓缓站起,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蓝的光。
“交出秘卷。”
黑袍人开口,声音像是无数毒蛇在嘶鸣,“否则,整个江州都将沉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