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穗上的霜

劫剑渡心 不轻谈 2025-06-12 17:2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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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凉。

顾九渊蹲在礁石上,盯着掌心的血色剑纹——比昨夜浅了些,却多了圈淡蓝的边,像野茉莉的花瓣,轻轻裹着红色的芯。

那是阿竹的“念”留下的痕迹,带着海水的咸涩,却不灼人。

“九渊!”

阿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蓝头巾上别着新摘的花,“李大爷把渔网拿去补了,说网眼上的银光……像他儿子在笑。”

她递来块烤红薯,热气混着焦香,“趁热吃,王婶烤的,她偷偷说……谢谢你让她梦见了当家的。”

红薯在掌心发烫。

顾九渊忽然看见红薯皮上有个模糊的影子——是王婶的亡夫,正笑着接过她递来的酒壶。

那是王婶藏在灶台灰里的“念”,被他昨夜的红印无意中点亮了。

他咬了口红薯,甜中带咸,像掺了海水的念,暖得烫嘴。

“阿竹,你说我娘……”他忽然开口,盯着她袖口的蓝布,“她当年在渔村,是不是总穿蓝裙子?

就像你这样,裙摆永远沾着海水。”

阿竹的动作顿住。

她蹲下来,指尖划过礁石上的水痕,水痕里映出年轻女子的脸——眉梢微挑,左眼尾有颗泪痣,眉心红印比顾九渊的深些,笑时会泛起微光。

“你娘啊,”她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暖,“总坐在这礁石上,用梭子穿麻线,线尾系着朵野茉莉。

她说,每根线都是个‘念’,穿好了,就能连成回家的路。”

远处传来马蹄声。

三匹黑马踏过沙滩,马鞍上的银铃响得冷冽——是问心阁的巡逻弟子,剑穗上的“问心”二字结着薄霜。

为首的弟子勒住马,目光落在顾九渊眉心:“你,过来。”

阿竹的手忽然攥紧他的袖子。

顾九渊看见她指尖浮出蓝雾,却比昨夜淡了许多——她的“念”,昨夜为了护他,耗去了大半。

他轻轻拍开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木戒在晨雾里闪了闪,戒面的“九”字,竟与弟子剑穗上的“心”字,在光影里叠出个模糊的“念”。

“姓名,何处来?”

弟子的剑出鞘寸许,剑刃映出顾九渊的脸,苍白,眉心红印在剑光里泛着微光。

顾九渊没说话,指尖触到腰间的剑匣残片——父亲留下的“无妄”残片,此刻正隔着布料,贴着他后颈的月牙胎记,微微发烫。

忽然,剑穗上的霜花落在他手背上。

顾九渊浑身一震——霜花里裹着个男人的脸,戴问心阁剑穗,左眼尾有颗泪痣(像极了阿竹幻象里的母亲),正把个襁褓中的婴儿递给母亲。

那是……苏若雪的父亲?

“劫修!”

弟子忽然拔剑,霜风卷着剑穗扫来,“斩念剑下,不容……”话没说完,阿竹的蓝雾突然缠住剑刃。

顾九渊看见蓝雾里浮出母亲的玉简残片,“妄”字与剑穗上的“心”字相触,竟在霜花里映出母亲的字迹:“心有妄念,方知人间。”

弟子的剑势顿住,盯着阿竹袖口的蓝布——那上面的野茉莉绣纹,和他亡妻临终前绣的荷包,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

弟子的声音发颤,剑穗上的霜花簌簌落下,“这绣纹……是她教你的?”

阿竹没回答,蓝雾化作海风,卷着顾九渊往后退。

顾九渊看见弟子瞳孔里映着自己的红印,却不再是恐惧,而是迷茫——像被霜花盖住的念,正在海风里慢慢化冻。

他摸了摸木戒,戒面的“劫”字,此刻竟带着淡淡的蓝光,像被阿竹的“念”染过。

“走!”

阿竹推他躲进礁石缝,自己却被剑穗扫中肩膀。

蓝雾猛地炸开,露出她半透明的手腕——那里刻着个极小的“妄”字,是母亲用剑意刻的守护印记。

弟子惊呼出声:“你是……执念化形的灵?!”

剑刃在半空停住。

顾九渊听见弟子们的低语:“阁主说过,当年有个劫修用执念化灵守着渔村……”“她袖口的绣纹,和夫人留给小姐的头巾一样……”礁石缝里,顾九渊攥着剑匣残片,听见自己的心跳——那声音混着阿竹的蓝雾,混着问心阁弟子的剑穗响,混着远处渔船的号角,像无数根线,正在他眉心的红印下,慢慢织成张网。

而他知道,这张网,终将网住那些被霜花盖住的“念”,那些被斩念剑斩断的“未说出口”。

阿竹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带着点笑意:“你看,仙门弟子也不是全不懂念。

那剑穗上的霜,其实是他藏了十年的‘想妻子’啊。”

顾九渊低头看着掌心——血色剑纹外的蓝边,此刻亮得像清晨的海水。

他忽然想起母亲的信:“执念是桥”,而他,或许就是那座桥的第一块木板,哪怕此刻被霜打,被雾裹,却终将在无数个“念”的支撑下,通向看得见光的岸。

海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后颈的月牙胎记——在剑穗的霜光里,那月牙竟与眉心的红印,连成了道细不可见的线,像母亲当年缝在道袍上的针脚,轻轻系住了“劫”与“念”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