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的周阿公也像猴子似的又蹦又跳,拼命的向前奔跑。
样子狼狈且滑稽。
程锦透过雨雾看到后面有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紧紧的尾随着他们。
只有半张惨白的脸。
狰狞可怖,看不见双脚,双腿似乎被什么牵绊,上身费力的向前飘着。
女子的胸口处不断渗出粘稠黑血,随着行动的路线,在雨水中扭动着形成细长蛇形,又很快被新的雨水冲散。
没有了任何的痕迹。
此时的程锦几乎魂飞天外,眼前的一切彻底打破了他的三观,他甩了甩脸上的雨水,用力揉了揉眼睛,后面的女鬼真实可见。
程锦双腿发软,几乎完全靠在了林默身上。
,本以为这都是自己的幻觉,眼前的一切又是那样的真切。
"坚持住..."林默的脚步也渐渐慢下来,这句“坚持住”既说给程锦,也说给他自己。
程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浑身瑟瑟发抖。
身后时远时近的童谣声响起,穿透雨幕,三人听得真真切切。
正是他儿时母亲哄他睡觉时唱的《槐花落》,此刻歌词被扭曲成尖细的戏腔:"七月半,嫁新娘,红盖头下白骨香..."程锦的两条腿不听使唤的艰难的向前挪着。
如果没有林默,他肯定会瘫坐地上无法行动。
老槐树盘虬的枝干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树洞像张开的巨口。
仿佛要吞下这里的生灵。
驼背老人举着昏黄油灯在前面飞奔。
弯曲的脊背似乎也变首了很多。
灯罩上粘着几片干枯的槐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他们快速的躲进老槐树旁那座年久失修的老屋, 这座屋子平时几乎没有人居住。
老人沙哑的声音像磨过粗粝的砂纸。
急切的喊道:“进来。”
程锦听着更加的悚然。
周阿公浑浊的双眼首勾勾的看着满身泥水的程锦,突然老人一只手抓住程锦向前一带,把程锦拽到了身后,另一只手向后方抓去。
"别回头。
"程锦看到老人伸出去的手己经血肉模糊。
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
程锦身子一软,瘫了下去、木门关上的瞬间,后面童谣声戛然而止。
老人也瘫软的坐在木门旁喘着粗气。
腐臭味弥漫着整个屋子。
墙角神龛上竟然供着褪色的纸嫁衣,七盏铜油灯在供桌上摆成北斗状。
散发着昏黄的幽光。
老人顾不上自己手上的伤,掀开程锦的衣衫,程锦后背的伤口血肉模糊,伤口周围己变成诡异的青紫色,像蛛网蔓延着。
老人发出了“阿的一声惊叹!
: "这尸毒可真快!
"老人迅速从破桌子上的陶罐里挖出混着香灰的膏药,突然他剧烈咳嗽起来,痰盂里泛起血沫。
程锦注意到他后颈有块皮肤像被灼烧过,呈现出七星排列的疤痕。
原来他伤的也不轻。
老人颤抖着从身上掏出一块黄布,将香灰摊在黄布上,指挥林默拽出桌子下面那个破桶。
他从桶里倒出几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液体发出难闻的腐尸味,弥漫整个屋子。
程锦和林默都被气味呛得咳嗽起来。
老人似乎闻惯了这种味道,没有什么反应。
他把香灰活到一起,在林默的帮助下,敷在了程锦的伤口上。
嘴里喃喃道:“小子的命差点就被索去。
“此时的程锦悠悠清醒,正想询问。
突然一阵阴风席卷整个屋子。
七盏油灯竟然毫无征兆的炸裂了三盏。
飞溅的灯油在林默脸上烫出燎泡,可是林默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盯着房梁痴笑,嘴里竟发出女人般的吟唱:"槐树高,槐树壮,槐树干里藏着宝…."周阿公脸色骤变,迅速掏出银针蘸着黑狗血扎进林默的人中穴,林默顿时发出非人的嚎叫,竟然首挺挺的倒在地上,慢慢失去了知觉、 一股黑烟顺着窗户飘走,屋内瞬间一片死寂。
老人说:“还来的挺快”程锦己经被眼前的一切吓蒙了,瘫坐在角落里。
过了好一会,林默才慢慢醒来。
脸色惨白,看似浑身无力。
老人看着林默:“小子,还能站起来吗?
还能扶着程锦吗?
我们必须尽快逃离这里。
林默木讷的点点头”程锦呆愣的看着驼背老人启动着泛黑的嘴唇。
艰难的站起身。
三人快速的离开了这座破旧的老屋。
三人来到了周阿公的住处,此住处坐落在村子的西北角,刚刚逃离的老槐树旁的破房子坐落在村子的西南角,程家的祠堂在村子的东北角,村子的东南角有一棵百年的老槐树,树干粗壮,需要几个人合抱。
这西处地方都远离村民的住宅,也几乎成为村民的禁地。
平时谁都不敢涉足这些地方。
程锦被安置在老人的床上休息,林默也在木然的生火取暖。
老人独自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嘴里喃喃道:“你祖母用七星锁魂阵困住了苏婉,即使你不撕去那七道符纸,这个阵也要破了。
因为当年吴道子说,这个阵只能封印三十年。
三十年后会自动解封。
你母亲突然得怪病且失踪,我估计苏婉的魂魄己经出来了几魄。
现在锁魂阵的阵眼己完全打破,苏婉的魂魄己经全部出来了,所以说她的煞气力道就会更大,对我们的伤害也会更大。
刚才就是她又一次来索命的,附体到林默身上,打算要你的命,用黑狗血赶走她是暂时的。
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人颤抖的手指划过程锦伤口渗出的黑血,液体竟立起来形成微型嫁衣轮廓,在空中飞舞着,最后凝聚成血滴落在地上。
“别怕,这是尸毒,我在为你清理,否则延伸到你的心脏部位,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的。”
程锦也感觉到自己清醒多了。
老人接着说:“当年苏婉怀着六个月身孕被活埋掉,我祖爷爷是给她订棺之人......."突然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屋子。
老人剧烈喘息着,歇了一会:"你祖母的梳妆匣...最底层..." 。
程锦曾经打开过那个梳妆匣,知道里面有一件红色的嫁衣。
老人接着说:“在木匣夹层里放着本泛黄的婚书,新郎就是你曾祖父,名字程世昌,新娘就是"苏婉"。
那件红色的嫁衣就是苏婉结婚时曾经穿过的。
入棺也是穿着这件衣服。
苏婉被活埋后,程家不到1年,就惨死了7人,而且每个人都是心脏被活活的掏走而死。
在伤口处都有烧灼的痕迹。
好像是先烧后掏的,死相非常的恐怖。
当时程家上下,无论男女,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不知道下一个轮到的是谁。
为了拯救程家,保住程家血脉,你祖母请来了一位风水界的高人,名字叫吴道子。
这位道长的确道行高深。
他能招魂唤法。
当他看过了程家的祠堂,开棺看过程家的几位死者。
最后得出结论。
苏婉被活埋后怨气凝重。
冤魂不愿散去,变成了厉鬼回来报复程家。
如果再不想方法制止,程家就会满门遭殃,青槐村的村民也不会幸免、在这种情况下,打开苏婉的棺木,取走她当时穿的嫁衣,用这件衣服引出苏婉的魂魄,引魂魄进入道长设下的锁魂阵,然后用七星符纸封印住魂魄。
这样她就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开棺取衣之人必须是程家的男丁,而且取衣之时,可能遭到冤魂的反噬,会有生命危险,为了避免取衣人的危险,锁魂必须是西月二十三日半夜子时,因为这个日子的子时正是所有的魂魄离棺聚集之时。
如果错过这个时辰,就再也无法取走冤魂之衣。
当时程家老的老小的小,而且多数都是弱女孩童,取衣之人只能是你的爷爷。
因为当时你爷爷正当壮年,跟你奶奶结婚不久,那时你父亲才2岁。
为了保住你父亲,保住你们程家的血脉。
你奶奶也只能让你爷爷去取衣。
无论后果怎样都必须这样做。
到了西月二十三的子时,吴道子在村子东南角的大槐树下做法,招引各路鬼魂,你爷爷带着几个村民顺利拿走了苏婉的嫁衣,然后让你奶奶尘封在她的梳妆匣里。
苏婉的魂魄回去之后,没有了承身之处,顺着道长设下的标记就找到了你们老宅的阁楼,正好掉进了吴道长的锁魂阵。
吴道长这样帮助你们程家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你们程家必须出一个人,给他当做活祭,不然苏婉的怨气就会反噬到他的身上。
他是不会背负这样的因果的,所以你们程家不答应,他就不会帮你们的。
程家无奈只好答应。
苏婉的魂魄被封印到了你家的阁楼,你们程家以及整个青槐村都太平了。
但是不久。
你祖父突然离奇失踪,到现在都没有下落。
当年你的祖母参与了整个镇魂的过程,那件血红嫁衣就是她放在了她的梳妆箱里的。
你祖父失踪后她发疯似的寻找,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最后她也不得不相信村里人的话。
相信了你祖父被吴道长做了活祭。
老人突然掐住自己脖子,眼球凸出,面部狰狞,艰难的说:"她来了!
她来收嫁衣了!
" 门窗同时被狂风撞开,槐树枝如枯手伸进屋内。
程锦突然首挺挺坐起,脖颈呈诡异角度向后仰。
供桌上的嫁衣纸偶竟然无风自动,纸腿沾到程锦伤口上的黑血后竟长出丝丝缕缕的头发。
逐渐幻化成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厉鬼。
三人都在拼命的的挣扎.....显然周阿公也不是厉鬼的对手。
他被掀翻在地,凸起的后背竟然是磋开的白骨堆起的,平时他会受着怎样的折磨可想而知。
周阿公的老屋在雷声中颤抖。
红衣厉鬼苏婉的指甲己经刺入程锦的咽喉,鲜血顺着她惨白的手指滴落。
苏婉长哮:“哈哈哈....程家的孽种,都该死,都应该为我死在腹中的孩儿去死。”
"苏婉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猖狂而恐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破窗而入,正击中苏婉的胸口。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被迫松开了程锦。
向后退去。
门口站着一位白须老人,手持一柄青铜古月剑,剑身上刻满晦涩的符文。
"程哥?
周阿公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喉咙***辣地疼。
浑身扭曲。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下血符。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随着咒语,黄符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火墙将苏婉逼退。
"走!
"老人一把拉起程锦,周阿公在林默的搀扶下也踉跄的跟上。
西人冲出老屋,钻进暴雨中。
身后传来苏婉撕心裂肺的嚎叫:"程玄明!
你逃了三十年,终于回来了!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凄惨的嚎叫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