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夜里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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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坞里的松节油味混着铁锈气钻进罗亚鼻腔时,阿诺德的手还在抖。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铁剑的青竹穗,像在触碰某种会碎的东西:"你爹最后一次挥这剑时,也是这么个月亮天。

"他突然用力抹了把眼睛,船坞的木梁被夜风吹得吱呀响,"贾斯汀那伙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在近海有个窝点,藏着二十来号人。

"罗亚的拇指蹭过剑柄的凹痕——那是他七岁时偷拿父亲的剑玩耍,被木墩磕出来的。

残片在他口袋里发烫,"见闻入剑"西个字在脑子里转,他能听见阿诺德喉结滚动的声音,能看见老人后颈新添的白头发:"我需要时间。

""练剑。

"阿诺德突然拍了下船板,木屑簌簌落在两人脚边,"你爹说过,惊鸿剑谱的残片能引动剑心,可剑心不是看出来的,是磨出来的。

"他弯腰从船底暗格里又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半块烤得焦黑的咸鱼,"这是你娘做的,你十岁那年藏的。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去海边练,夜里浪声盖得住剑鸣。

"于是接下来的七日,每当月上中天,罗亚便会抱着铁剑溜出渔村。

他选了村东头最陡的礁石滩,那里退潮后露出大片黑岩,浪头打上来能溅起两丈高的水花。

第一夜他挥剑时,残片在腰间灼得生疼,眼前突然"看"到浪尖上的水珠轨迹——它们像被线串着,在月光下拉出银亮的弧线。

"原来这就是见闻入剑。

"他低喝一声,铁剑划出半弧,精准劈开三枚同时砸来的贝壳。

咸腥的海风灌进喉咙,他尝到了血味——是握剑的手被磨破了,可他没停,首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剑穗上的水珠全结成了盐粒。

第八夜,莉娜是跟着他的影子来的。

她蹲在礁石后,听着海浪里混着的金属嗡鸣,手指攥得发疼。

三天前她给罗亚送鱼汤时,看见他掌心的血泡;昨天替阿婆补渔网,又撞见他在井边用冷水泡发红的手腕。

"他到底在练什么?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滚了七夜,今晚终于跟着月光下那个挥剑的身影,爬上了礁石。

铁剑划破空气的声音突然变了。

罗亚的剑尖悬在半空,侧过脸:"莉娜?

"礁石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莉娜咬着嘴唇站起来,海风吹乱她的蓝布头巾,露出眼尾还没擦净的泪痕:"我...我给你送了三次饭都凉了。

"她的脚尖蹭着礁石上的青苔,"刚才在晒鱼架看见你往这边走,想着...想着帮你收外套。

"她举起手里的粗布短衫,袖口还沾着晒鱼用的盐粒。

罗亚的手在剑柄上顿了顿。

月光把莉娜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他脚边,像小时候他们一起捡贝壳时,她总爱踩他影子的模样。

残片在他口袋里微微发烫,这次他"看"到的不是海浪,是莉娜颤抖的指尖,是她睫毛上挂着的细小水珠——她哭过。

"坐。

"他把剑插在礁石缝里,铁剑入石的轻响惊飞了一只夜鸥。

莉娜顺从地坐下,膝盖碰着他的膝盖,能感觉到他裤腿上还沾着白天打渔的鱼鳞。

"我不是普通的渔夫。

"罗亚盯着自己磨破的掌心,"二十年前,南海有个罗家庄,专练惊鸿剑。

"他听见莉娜倒吸冷气的声音,"我爹是庄主,我娘会在剑穗上绣青竹纹。

后来有天夜里,来了群穿黑斗篷的人..."他的喉咙突然发紧,"他们说罗家庄藏着什么秘宝,烧了庄子,杀了所有人。

"莉娜的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

她的手比他凉,指腹有织渔网磨出的茧:"所以阿诺德叔总偷偷往你鱼篓里塞肉干?

所以你从来不肯用刀,只肯用鱼叉?

"罗亚点头。

远处传来夜航船的汽笛声,他能"看"到莉娜眼底的光——不是害怕,是坚定:"那天贾斯汀的刀劈下来时,我听见我爹说,剑不是用来躲的。

"他摸出残片,月光在陶片上流转,"现在我要学的,是用这把剑,护住该护的人。

"莉娜突然笑了。

她的笑声混着浪声,像小时候他们偷喝李大山的米酒时,被抓包的那种清脆:"那我帮你。

"她举起沾着盐粒的手,"我可以在晒鱼架上放铃铛,他们一来我就摇;可以把渔网泡在石灰水里,缠住他们的船桨;还可以..."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还可以帮你擦剑,如果你愿意给我看的话。

"罗亚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七日前莉娜扑进他怀里时,眼泪把他的粗布衣服浸出个小圆点;想起上个月他发烧,她在他床头守了整夜,用湿手巾给他擦额头;想起..."叮——"金属震颤的嗡鸣撕裂了夜色。

罗亚的"第三只眼"突然睁开,他"看"到三海里外的海面上,二十多艘小艇正划破浪涛,船帆上的黑鲨标志被月光照得发亮。

更远处,有把短刀在某个男人手里转着,刀刃反射的寒光像条毒蛇,正舔向渔村的方向。

"贾斯汀来了。

"他霍地站起身,铁剑在礁石缝里嗡鸣,"这次他们带了火药桶,还有淬毒的标枪。

"莉娜的脸瞬间煞白。

她抓住罗亚的手腕,能感觉到他的脉搏跳得像擂鼓:"有多少人?

""二十二个。

"罗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里映着月光,"带着三杆火铳,五把精铁刀。

"他摸了摸腰间的铁剑,"我挡不住这么多。

"莉娜突然转身往村里跑。

她的蓝布头巾被风吹落,露出耳后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那是小时候被贝壳划的。

罗亚刚要追,听见她边跑边喊:"我去敲警钟!

李大山伯的猎枪在柴房,二牛的木枪队能搬石头!

阿婆的腌菜坛子能当投石器!

"海浪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罗亚望着莉娜的背影消失在渔村的灯火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的血泡——这次不是被剑磨的,是刚才握得太紧。

他能"看"到村民们被钟声惊醒的画面:李大山揉着眼睛摸猎枪,二牛摇醒睡在草垛里的伙伴,阿婆把腌菜倒在地上,坛子在月光下闪着陶土的光。

铁剑突然在他手里发烫。

残片上的纹路流转得更快了,他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剑护一人是小成,护一方才是大道。

"海风卷着血腥味扑来。

罗亚望着黑鲨旗的方向,第一次觉得,手里的剑不是只有重量,还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