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那些裂口边缘的布料纤维全都整齐地朝同一方向蜷曲，就像被高温灼烧过。
她摸了摸右腿外侧最长的伤口——没有血，只有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下面隐约可见淡蓝色的...那是静脉吗？
"姜学姐！
"李济宇的声音从二楼窗口传来。
他的语调比平时高了至少一个八度，像是有人刻意调快了录音带转速。
阳光照在他 脸上，却没有在窗框投下应有的阴影。
草坪上的朱婷举起手机，锁屏画面是一张聊天记录截图。
姜醉眯起眼睛，看到自己的微信头像发出一条她从没编辑过的信息：解剖镜在我这里，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拿。
发送时间显示为今天凌晨02:17——可那正是她在宿舍昏迷的时间。
是谁？
是有人操控了她的手机？
远程操控还是身边人？
趁她昏迷编辑了这条消息，解剖镜被谁拿走了，她要去找谁？
一层层迷雾笼罩着姜醉的思绪，像一团团王灿经常堆在桌子上的绒线，乱糟糟的但又互相缠绕，似乎隐隐之间有某种逻辑。
《欢乐颂》的钢琴声突然从她口袋里炸响。
姜醉掏出震动的手机，锁屏上跳出一条来自朱婷的彩信：一张烧焦的学生证残片，只能辨认出"李济宇"和"休学"几个字。
照片角落有半枚指纹，纹路呈现出不自然的同心圆状。
"规则第二条..."她猛地转身，用手机黑屏当镜子照向身后。
倒影里的校医院窗户上，密密麻麻贴满了人脸。
那些面孔以完全同步的节奏开合着嘴，声带振动产生的不是声音，而是首接刺入脑髓的文字：你弄错了规则的顺序。
姜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突然注意到陈默白大褂口袋里的三支"钢笔"——那根本不是书写工具，而是抽满浑浊液体的注射器。
第一条升级规则说不要接受穿白帽者提供的食物。
，但陈默确实给过她什么...记忆碎片突然闪回：昏迷前朱婷塞进她嘴里的阿司匹林，带着化学试剂特有的苦味。
当时药片卡在臼齿间，她下意识咬了一下——现在舌根还残留着金属灼烧感。
"原来是你调的包。
"姜醉对着草坪上的朱婷冷笑，手指悄悄在腿伤处抹过。
当她把沾着体液的指尖按在手机镜面上时，血液中的蓝色成分突然在屏幕扩散，倒影中的校医院外墙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地下一层锈迹斑斑的金属门。
地下走廊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依次亮起。
每盏灯罩内侧都趴着蜘蛛状的阴影，那些生物有着近似人类手指的节肢，正在灯罩表面刻划密密麻麻的符号。
不是姜醉观察的太仔细，而是地下室真的很黑，那一盏盏灯就像唯一的希望，不自觉的就想向光亮处靠近，这类似于草履虫先天性的趋利避害。
第三盏灯下的墙面上，有人用指甲刮出一行小字：焚化炉吐出来的东西 不要看第二次尽头的铁门挂着"器械消毒室"的牌子，但门把手缠着殡仪馆常用的黄色警戒带。
姜醉推门的瞬间，热浪裹挟着骨灰特有的涩味扑面而来。
三个焚化炉中，只有中间那个观察窗还亮着微光，里面漂浮着未燃尽的纸片——是半张学年历，日期停在她刚入学时的校运会。
炉膛突然发出"咔哒"的机械音。
姜醉后退半步，看着一份完好无损的档案袋从出料口滑出。
牛皮纸袋表面凝结着细小的水珠，摸起来却烫得像刚煮沸的消毒器械。
《特殊病例记录：镜像认知障碍》——患者姓名栏被锐器反复划烂，但"姜"字的偏旁还能辨认。
内页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穿粉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天台风机上，腕间的绷带系法与她腿上的伤口包扎方式完全相同。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规则补完：当发现过去的自己，必须亲手杀死她"学姐怎么乱跑呢？
"李济宇的声音在背后炸响。
姜醉转身时，篮球少年堵在门口，左手无名指的银戒不知何时换到了右手。
更可怕的是，他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三部分：戴眼镜的学者形态正向陈默的办公室移动，穿白大褂的医生形态在翻看病历，而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形...正把某种液体注入焚化炉的控制面板。
"婷婷很担心你啊。
"李济宇的笑容开始融化，露出下层机械传动的齿列。
他向前迈步时，篮球服背后渐渐浮现出血字：3号世界坐标己锁定姜醉的袖管突然变重。
那张照片从她指间滑落，飘到李济宇脚边。
少年瞳孔在看到照片的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喉咙里发出电子设备短路般的"滋滋"声。
整面墙的焚化炉突然同时启动。
观察窗里，无数燃烧的心脏标本正在组成一张人脸——那是去年跳楼的林小夏。
她烧焦的嘴唇开合着，吐出一串混着骨灰的气流："后山...填埋场...七点钟..."警报声撕裂空气。
姜醉趁机撞向李济宇，却在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感到刺骨寒意——那不是人类的体温，而是冷藏柜里解剖标本的温度。
少年被撞得后退两步，篮球服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下方青紫色的尸斑。
"你早就死了？
"姜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李济宇开始大笑，他的下巴脱臼般越张越大，最终整个头颅像安全帽一样向后翻开。
颅腔里没有大脑，只有一团缠绕着电线的镜面装置，正在反射出无数个姜醉惊恐的脸。
"不，"机械合成的声响从腹腔传出，"是你们从来就没活过。
"照片在这时飘进了焚化炉通风口。
火焰瞬间暴涨，吞噬了整个房间的氧气。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姜醉看到自己的双手正在变得透明，皮肤下浮现出与李济宇体内相同的电路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