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跳異常
——”心主血脈，藏神者也。
“她一首覺得這句話是用來叫人冷靜的。
可自從林望初走進她的世界，那句話反而像一道反射弧，每次看見她、聽見她、想到她，心跳就亂了章法，彷彿”神“藏不住了。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
不是普通的睡不着，而是腦海裡反覆浮現林望初說過的那句話：”那是你還沒遇過，讓你想違規的人。
“這句話像針，不痛卻扎得準，每一次回響，都像提醒她：你有感覺了，別裝沒事。
沈栩從床上坐起來，打開手機，想找點學術資料轉移注意力，結果卻鬼使神差地點開了林望初的聊天框。
沒有未讀訊息。
她卻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很久。
——點擊、刪除、又輸入，又刪掉，最後什麼都沒發。
她終究還是選擇安靜，不回應，也不確認。
因為她害怕。
不是害怕林望初的靠近，而是害怕自己真的會接受這個靠近。
—隔天早上，她穿上白袍的那一刻，強迫自己切換為”醫者模式“。
診室就是診室，情緒不能進來。
林望初今天沒有掛號。
她告訴自己，這樣也好，讓心臟有時間重設節奏。
然而到了下午，她卻在電梯裡遇見了她。
林望初一身便服，手裡拿著報告袋，眼神掃過她一秒，像是不經意地問：”你今天的臉色，看起來比我還需要看診。
“沈栩一愣，”你來做什麼？
“”抽血報告出來了。
我來領。
“電梯裡安靜下來，只有機械運作的聲響。
她忽然問：”你昨天那條訊息，是什麼意思？
“林望初看著她，唇角沒有笑，也沒有退縮，”意思是我夢見你，是件讓我高興的事。
“”我們是病人和醫生的關係。
“沈栩下意識強調。”
你也可以選擇不再是我的醫生。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
“沈栩被堵得說不出話。
她想說她只是困惑，但她知道那不是真的。
她是害怕——怕這一切是真的。
林望初沒有再逼她，而是淡淡地說：”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但我想說，你的眼神，沒你自己說的那麼冷。
“—那晚，沈栩沒吃晚飯，回家後首接坐在書桌前，把厚厚一疊臨床醫案拉出來看。
她一頁頁翻著，卻什麼也看不進去。
她忽然拿起筆，寫下幾個字：”病人“、”界線“、”違規“、”同性“、”情緒反應異常“她一邊寫，一邊像是對自己進行一場私密的心理問診。
——這不是喜歡，這只是同情。
——她只是比較特別的病人而己。
——我從小只學怎麼治人，沒學過怎麼”喜歡“人。
——而且，還是個女人。
字寫到一半，她停筆。
她知道，這些”不是“，每一條，反而更像一種”承認“。
她放下筆，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那一刻，她第一次發現，一個醫生也可能無法自我診斷。
—星期五下午，醫院下班早。
沈栩被師兄們拉去參加聚餐，一開始她推辭，後來還是去了。
餐廳裡人聲吵雜，她喝了一杯啤酒後腦袋發脹，趁大家談笑時起身去陽台透氣。
陽台空無一人，只有煙味殘留。
她站了一會兒，手機震動，是一條陌生號碼的簡訊：”你今天看起來很疲憊，記得多休息。
——L“她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顫了下。
她沒有回，但她知道，那句話像針一樣，扎進她原本想掩蓋的內心深處。
—夜裡，她夢見林望初。
夢裡，她站在一片沙灘上，身後是漲潮的海浪，腳下踩著濕熱的細沙。
林望初穿著白色襯衫，站在不遠處，伸手朝她走來。
她想後退，但身體不聽使喚，反而一步一步走近。
當她們指尖相碰時，夢裡的心跳忽然加速，一下、又一下。
她在夢中說了一句話——”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病，但我不想治了。
“—夢醒時，她枕邊濕了一片。
她坐起來，看著窗外灰白的天光，一瞬間，竟有種恍惚的”出診“感。
她終於意識到，有些心跳，不是生理異常，而是情感甦醒。
只是她還不知道，這場甦醒，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