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酒吧的霓虹招牌漏电般抽搐着,"野山羊"两个字在雨幕中泛着诡异的幽绿。
他忽然停住脚步。
三十米外的巷口,有个身影正在啃食什么。
那人穿着考究的黑色燕尾服,戴着布满霉斑的山羊头套。
月光穿透云层时,陈默看清了——羊嘴下方垂着半截人类手臂,暗红的血正顺着白手套滴落。
"见鬼..."他掐灭烟头转身要走,皮鞋却踩中了什么脆响。
低头瞬间浑身血液凝固:满地都是沾着肉渣的羊蹄印,在积水中泛着油绿磷光。
腥风掠过后颈的刹那,陈默本能地举起右臂。
纹身突然灼烧般剧痛,金光从梵文中迸射而出。
山羊人发出非人的惨叫,腐烂的毛发烧焦成灰,露出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缝合线。
"你究竟是谁?
"陈默背靠湿滑的砖墙喘息。
他这才注意到对方左手戴着枚翡翠扳指——和父亲考古笔记里描写的陪葬品一模一样。
山羊头缓缓转动180度,眼洞里的瞳孔缩成两道竖线。
它举起残缺的右手,腐肉间赫然可见森白指骨在重组生长。
"十九年..."沙哑的声音混着羊叫般的颤音,"当七星连珠之夜,牧羊人将取回..."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陈默再抬头时,巷子里只剩下一滩冒着热气的黑色黏液,还有半片沾着血的金箔。
他捡起时瞳孔骤缩——这是博物馆失窃的战国金饰,边缘刻着父亲名字缩写。
暴雨更急了。
暴雨在凌晨三点骤停,陈默蹲在修车厂的水泥地上,焊枪蓝光照亮了工作台。
那枚战国金箔被嵌进液压机零件夹层,金属冷却时发出细微的哀鸣——就像昨夜那只山羊人喉咙里的声响。
"叮——"卷帘门被敲响的瞬间,陈默反手抽出改装过的电动扳手。
门缝里飘进消毒水混着茉莉花香的古怪味道,穿米色风衣的女人举着证件,目光落在他缠着绷带的右臂。
"市局法医科林雨晴。
"她的声音像手术刀般冷冽,"凌晨一点西十七分,东郊垃圾处理站发现碎尸,死者右手缺失。
"陈默瞥见警车顶灯在巷口闪烁,三个便衣呈扇形堵住退路。
林雨晴突然上前半步,苍白的手指划过他工作台边缘:"羊蹄印的泥渍含有特殊菌群,只在临江博物馆青铜展厅培养皿里出现过。
"他后背渗出冷汗。
昨夜打斗时蹭在裤脚的污泥,今早明明用高压水枪冲洗过。
"跟我去趟法医中心,或者等他们给你戴上手铐。
"林雨晴掀开风衣内袋,陈默瞳孔猛地收缩——她腰间别着的不是配枪,而是把刻满云雷纹的青铜匕首。
警车穿过浓雾时,车载广播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民俗博物馆镇馆之宝战国青铜觥发生异常共振,专家称可能是近期地磁暴..."陈默摸到座椅缝隙里有东西。
借着转弯时的惯性,他把那枚染血的袖扣藏进掌心——银质钮扣上刻着牧羊杖图腾,正是山羊人翡翠扳指内侧的图案。
---**法医中心的地下室比停尸房更冷。
**当林雨晴推开三重密码门时,陈默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七具尸体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每具胸腔都被改造成玻璃陈列柜。
第三具尸体心房里摆着青铜酒爵,暗绿色铜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逐渐覆盖整颗心脏。
"第一个死者是化工厂会计,胃里塞满古钱币。
"林雨晴戴上橡胶手套,镊子夹起第五具尸体眼窝里的玉蝉,"上周发现的流浪汉,颅骨嵌着新石器时代的骨耜。
"她突然抓住陈默右手按在观察窗上。
纹身接触冷冻玻璃的刹那,梵文突然游动起来,金光勾勒出北斗七星图案。
陈列柜里的古物同时震颤,青铜觥的虚影在尸体上方浮现,觥口缓缓渗出黑红色液体。
"十九年前,临江化工厂地下挖出商周祭祀坑。
"林雨晴的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霜,"当晚在场七人,包括你父亲陈清河..."她掀开第七具尸体的白布,腐尸手中紧攥的考古手记扉页上,赫然是陈默满月时的照片。
地下室灯光突然频闪。
通风管道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陈默闻到熟悉的腐臭味——混合着羊膻腥与尸臭的气息正在逼近。
林雨晴迅速锁死安全门,从解剖台下拉出檀木箱,十二枚桃木钉组成的微型七星阵中央,染血的青铜觥碎片正发出蜂鸣。
"他们来了。
"她将匕首塞给陈默,自己握紧解剖刀,"七星尸阵还缺最后一件祭品,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