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璇玑血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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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的琉璃瓦浸在暮色里,檐角铜铃被秋风吹得叮当作响。

林悦腕间的缠丝金镯隐隐发烫,她隔着茜纱窗望见乾隆的明黄仪仗转过朱红宫墙,掌心不觉沁出冷汗——那日暴雨中他审视的目光,此刻仍如芒刺般扎在脊背上。

"姑娘快些!

"小桃扯开织金床幔,婉嫔青灰的面容在宫灯下宛如玉雕。

林悦正要探脉,忽听得殿外传来净鞭脆响,紧接着是太监尖利的通传:"皇上驾到——"鎏金门槛上映出龙纹皂靴,乾隆身上沉水香的威压先一步涌入产房。

林悦慌忙跪地,发间玉簪不慎滑落,在青砖上敲出清越的声响。

那枚孝贤皇后旧物的鸾纹玉佩从领口滑出,正巧被跨入内室的帝王瞧个正着。

"倒是巧得很。

"乾隆的嗓音裹着冰渣,指尖摩挲着伽楠香串,"这玉佩自孝贤薨逝便失了踪影,如今倒会自己认主。

"林悦的喉间发紧。

那日穿越时玉佩烙在锁骨处的灼痕突然刺痛,恍惚间竟见乾隆腕间的香串也泛着相似微光。

小桃突然拽住她衣袖轻扯,婉嫔身下的锦褥己渗出诡异的孔雀蓝色。

"求皇上允奴婢施救!

"林悦豁然抬头,正撞进帝王深潭般的眸子里。

那双眼睛忽而闪过她曾在现代手术室镜面中见过的神色——当病人命悬一线时,自己也是这样孤注一掷的眼神。

乾隆的拇指重重碾过香串佛头:"若损了龙胎...""若损龙胎,奴婢愿受凌迟之刑。

"话音未落,腕间金镯突然弹出一柄精巧银刀。

林悦攥着现代手术刀划开锦褥的刹那,乾隆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刀柄上"精微"二字,竟与孝贤皇后临终紧握的金针刻纹如出一辙。

血腥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

林悦的指尖触到婉嫔冰凉的腕脉,智能手环突然在袖中震动,全息影像只有她能见的悬浮空中:胎儿横位,建议立即剖宫取子。

她咬住舌尖逼退眩晕,却听见安德鲁阴阳怪气的讥讽:"这等粗蛮手段,倒是与当年孝贤皇后...""住口!

"乾隆突然暴喝,香串重重砸在紫檀案几上。

飞溅的沉香珠子滚落林悦脚边,其中一颗正巧嵌进她绣鞋的缠枝莲纹里。

剧痛让林悦清醒三分。

她扯下帘幔金钩充作止血钳,却在触及婉嫔肌肤时被乾隆攥住手腕。

帝王掌心的薄茧摩挲过她腕间突突跳动的血脉:"你可知道,三十年前孝贤便是死在这张产床上?

"窗外惊雷乍起,电光将乾隆的面容割裂成明暗两半。

林悦的玉佩突然泛起幽蓝,照出两人交叠的影子里藏着第三道轮廓——那分明是孝贤皇后执笔书写的身影!

"皇上若真怀念娘娘..."林悦挣开桎梏,刀尖刺破锦缎发出裂帛之音,"便该信她择定之人!

"鲜血喷溅在团龙帐幔的刹那,西洋自鸣钟突然发出十二声轰鸣。

鎏金齿轮应声崩裂,某个刻着满文的铜制零件滚到乾隆靴边。

林悦瞥见那上面"璇玑"二字,手环突然发出只有她能闻见的乙醚气息——这是智能系统识别到时空密钥的预警!

"放肆!

"陈岐带着太医院众人破门而入,却在望见林悦手中胎儿时僵立当场。

那婴孩心口竟浮现淡金胎记,与乾隆锁骨处的盘龙纹分毫不差。

乾隆的香串突然断裂,奇楠珠子雨点般砸落。

他伸手接住啼哭的婴孩,指尖触到林悦染血的手背:"你究竟..."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云板急报——储秀宫突发时疫,症候竟与当年孝贤皇后弥留时一般无二!

林悦的玉佩在此刻发出灼目强光,乾隆腕间的香串同时共鸣震颤。

两人在炫目光晕中对望,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林悦脑海:乾隆年少时偷吻孝贤发梢的模样,深夜伏案批阅医案的侧影,以及...以及现代医院里那个戴着呼吸机的神秘病患!

"跟朕去储秀宫。

"乾隆忽然将婴孩塞进乳母怀中,染血的指尖攥住林悦衣袖。

他掌心的温度穿透织锦,与玉佩的灼热融成某种蛊惑的暖流:"让朕看看,孝贤究竟留给你多少本事。

"廊下的秋风卷起帝王衣摆,林悦踉跄着跟上那抹明黄身影。

转角处乾隆突然回眸,目光扫过她凌乱的云鬓:"若是怕了...""怕字怎么写,还请皇上赐教。

"林悦抚平袖口褶皱,藏在其中的智能手环微微发烫。

当乾隆的唇角勾起几不可见的弧度时,她忽然想起现代手术室里,那个总爱冷笑的院长——也是这样藏着三分试探,七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