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巷口的落难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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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砸在电动车雨披上发出密集的鼓点,林峰的手指几乎握不住车把。

凌晨两点的风卷着潮湿的槐花味灌进领口,他缩着脖子拐进城中村的巷子,车头灯在坑洼的路面上投出摇晃的光圈——再往前三百米,就是他租了三年的顶楼单间。

拐过第三个路口时,车灯突然扫过墙根下的阴影。

那是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校服裙摆浸在积水中,长发黏在脸上,像株被暴雨打折的茉莉。

林峰捏紧刹车,轮胎在泥地里打滑,雨衣下摆甩出的水珠溅在对方脚边。

“同学?”

他试探着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身影猛地一颤,抬起的脸上沾满泥点,却掩不住红肿的眼尾。

林峰瞳孔骤缩——是苏晴,那个高中三年稳居年级第一的班长,总是把白衬衫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连运动会都穿着规规矩矩的帆布鞋。

此刻她的校徽歪在胸前,手腕上有道青紫色的勒痕,正隔着湿透的校服往外渗血。

“苏晴?”

林峰慌忙扯下雨衣,蹲下身时膝盖磕在碎砖上,“你怎么在这儿?

这么晚了……”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看见苏晴往后缩了缩,像是害怕被触碰的流浪猫。

雨声在耳边轰鸣,苏晴盯着他胸前的工牌,喉间滚出破碎的音节:“别告诉老师……别让我爸知道……”她的校服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零星分布着淤青,显然不是摔倒所致。

林峰突然想起上周数学课,苏晴没来,班主任说她“家里有事”。

原来所谓的“有事”,是被折磨成这样。

他扯下自己的卫衣,递过去时避开她的视线:“先穿上,我家就在前面,你可以去换身干净衣服。”

苏晴的指尖在雨中悬了两秒,最终抓住卫衣边缘,布料摩擦伤口的刺痛让她倒吸凉气。

林峰别过脸,假装没看见她发抖的手腕,余光却瞥见她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撕碎的试卷——是第三次模拟考的数学卷,她曾在午休时帮他一题题讲解,红笔批注比标准答案还详细。

电动车在巷口熄火,林峰撑开伞遮住两人头顶。

苏晴的体重轻得惊人,隔着湿透的衣服,他能感觉到她肩胛骨硌着自己的手臂。

路过便利店时,暖黄的灯光映出她低垂的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阴影,让他想起高中教室的午后,她趴在讲台上改作业,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她发梢镀上金边。

出租屋的铁门“吱呀”打开,林峰摸黑拧亮台灯,暖光映出墙角剥落的墙纸。

苏晴站在门口,看着不足二十平米的空间:右侧是一张硬板床,床头堆着几本翻旧的《机械制图》;左侧用木板搭成简易厨房,水池边晾着几件洗到发白的T恤,其中一件印着“XX职业技术学院”的校庆logo——那是林峰考上的专科学校。

“浴室在那边,”林峰翻出干净的毛巾和未拆封的牙刷,“热水可能要等五分钟。”

他犹豫了一下,从衣柜里找出件oversize的灰色卫衣,“这个你先穿,我……我去楼下便利店待一会儿。”

苏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比雨水还凉:“别出去,求你……”她迅速松开手,像是被自己的举动吓到,耳尖在灯光下泛起可疑的红,“我不是……我只是怕黑。”

林峰的喉结滚动两下,视线落在她手腕的淤青上,突然想起父亲打母亲时,她也是这样无声地发抖。

他搬来唯一的塑料凳,放在离床最远的位置:“你放心,我坐这儿不动。”

台灯的光晕里,苏晴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像只受伤的小兽,而他望着墙上斑驳的水痕,第一次觉得这个逼仄的出租屋,竟有了些许需要守护的温度。

热水壶在厨房“咕嘟”作响,林峰泡了两杯姜茶,递过去时注意到苏晴正在偷偷整理校服口袋里的碎纸片——是张被撕成十二片的诊断书,他瞥见“软组织挫伤”“建议住院观察”的字样,落款日期是十天前。

“你爸他……”林峰话到嘴边又咽下,高中时就听说苏晴的父亲好赌,没想到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苏晴捧着姜茶杯,热气熏得眼睛发酸:“上周他输了钱,把我锁在阁楼里,说要卖给债主……”她低头盯着水面上漂浮的姜片,“今天趁他喝醉,我跳窗逃出来的。”

指腹摩挲着杯沿,突然轻笑一声,“是不是很狼狈?

以前总觉得自己能考上好大学,离开那个家,现在却像只丧家犬。”

林峰看着她发颤的肩膀,想起高三那年,他因为父亲酗酒打架被叫家长,是苏晴替他向班主任求情:“林峰只是想保护妈妈,他没错。”

那时她站在办公室,脊背挺得笔首,像棵永远不会弯腰的小白杨。

此刻这棵白杨折了枝桠,却仍在风雨里倔强地开花。

“先住这儿吧,”林峰突然说,“等你找到工作,或者联系上你妈妈。”

他别过脸,假装看窗外的雨,“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其实他清楚,所谓的“空着”,不过是把自己的折叠床让给她,自己睡沙发。

苏晴抬头望着他,台灯的光在他发梢镀上金边,像极了那年她在教室看见的、逆着光走向她的少年。

那时他总说“班长,这道题我不会”,却在她讲解时偷偷画她的侧脸。

此刻他的卫衣穿在她身上长到膝盖,袖口还留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让她突然想起母亲离开前,最后一次帮她洗校服的那个清晨。

雨声渐歇,窗外传来野猫踩过铁皮屋顶的声响。

苏晴抱着膝盖,看林峰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突然发现他后颈贴着的退烧贴——原来他在发烧。

她蹑手蹑脚爬起来,从他的帆布包里翻出退烧药,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指尖划过他放在枕边的笔记本,看见扉页上用红笔写着:“第七百三十次告白,失败。”

凌晨三点,林峰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轻微的响动,睁开眼看见苏晴正蹲在地上捡他掉落的工牌。

她抬头时,两人视线相撞,她慌忙别过脸,耳尖红得能滴血:“我、我只是看看……”林峰突然笑了,这是今晚第一次露出笑意:“别看了,就是个送外卖的工牌。”

他想起白天在电梯里,慕若雪看见他穿工装时嫌弃的眼神,而此刻苏晴蹲在地上,正认真地帮他把工牌绳系成蝴蝶结。

雨停了,月光从破了角的窗帘钻进来,照亮苏晴垂在胸前的发丝。

林峰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突然觉得,这个被雨水浸透的夜晚,竟意外地温暖——就像苏晴递来的薄荷糖,总在他最困顿的时候,留下一丝清凉的甜。

便利店的灯还亮着,老板娘趴在柜台上打盹,梦见巷口的槐树开花了。

而在槐树影里的出租屋里,两个被生活淋湿的灵魂,正隔着一张折叠床的距离,悄悄靠近彼此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