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速来客

云间渡口 秋天刮风 2025-03-20 09:3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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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铺门楣上悬着的青铜铃突然自鸣。

我正在给新到的金丝楠木棺抛光,听到***的刹那,刻刀在棺盖上划出一道白痕。

这枚刻着云纹的铃铛八十年前挂上房梁后就再未响过,此刻却在无风自动,震得满室纸钱簌簌飘落。

"叮——"第二声铃响裹着山间暮雪撞进门来。

柜台上的招财猫摆件突然裂成两半,塑料眼珠滚到正在玩手机的小学徒脚边。

我刚要尖叫,被师傅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去后院把三足铜鼎搬到天井。

"师傅解开围裙,露出里面绣着暗龙纹的玄色长衫,"记得换上朱砂浸过的麻鞋。

"殡仪馆的面包车就是这时候刹在店门口的。

两个穿防寒服的男人抬着担架冲进来,冷冻尸袋在暖气里渗出冰水,在地砖上蜿蜒成诡异的符文。

领头的中年人抹了把络腮胡上的冰碴:"白老板,王总这遗体...殡仪馆的冷柜突然全坏了。

"师傅的指尖抚过尸袋拉链,冰霜在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汽化成雾。

王建国的左胸赫然呈现鳞片状尸斑,每片"龙鳞"中心都泛着青黑,正沿着心脉向脖颈蔓延。

这种死法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七个盗墓贼也是这样浑身长满龙鳞死在老君庙。

"七月半挖断山神骨,冬至夜冻碎地龙心。

"他轻声念着当年刻在庙柱上的谶语,转头看向后院。

铜鼎中的犀角香己经燃起青烟,在暮色中凝成盘旋的龙形。

我突然举着手机冲进来:"师父!

搜救队在温泉酒店工地发现了刻着您名字的石碑!

"视频里,挖掘机的铁爪正从冻土中拽出一块残破的汉白玉,隐约可见"云间渡主白砚"六个篆字,落款竟是万历十二年。

风雪更急了。

望着碑文上那道熟悉的剑痕,那是崇祯年间他亲手斩断的因果。

青铜铃第三次响起时,冰封的长白主峰传来隆隆雪崩声,像极了三百年前山神震怒时的龙吟。

青铜铃的余韵里,冰柜压缩机突然发出尖锐嗡鸣。

我死死攥住师父留下的墨斗线,看着冰棺表面以王建国尸体为中心,正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痕。

那些龙鳞尸斑在玻璃棺盖下诡异地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满崽,去请三清铃。”

师父的声音突然从后堂传来,我惊喜地转身,却只看到供桌上的鎏金香炉腾起三尺青烟。

炉底压着的黄表纸无风自动,显出师父凌厉的笔迹:戌时三刻,勿离中宫。

冷汗浸透了我的棉袄。

这分明是师父七天前用朱砂写的镇魂符,此刻背面竟渗出暗红血渍。

殡仪馆的人还在外间吵嚷,我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所有信号格都变成了扭曲的龙形符号。

冰棺炸裂的瞬间,我抓起供桌上的犀角粉撒向半空。

粉尘遇阴气自燃,幽蓝火焰中浮现出师父最后的残影——他玄色长衫浸透鲜血,正将一截森白脊骨钉入冻土层,远处雪坡上密密麻麻站满无面人。

“二十西个时辰内,不能让铜鼎熄火。”

师父的虚影在火光中明灭,他背后的汉白玉碑正在渗血,“去地窖第三口棺材里取...”残影被尸吼声撕碎。

王建国的尸体首挺挺立起来,龙鳞尸斑己蔓延到眼球,黑色黏液顺着西装裤管滴落。

我踉跄着退到神龛前,供着的五猖神像突然转头,木雕的眼珠骨碌碌盯住我。

“小掌柜的,这单生意接是不接?”

沙哑嗓音从停尸台底下传来。

我这才发现有个穿藏青寿衣的老头不知何时蹲在那里,他脚上的千层底布鞋没有沾半点雪泥,右手小指缺了半截——这分明是去年腊月师父超度的那具无名尸!

老头黑洞洞的嘴里飘出师父常用的沉水香味道,枯手拍在冰棺边缘:“白老板押在我这的三十年阳寿,该换主子了。”

他摊开掌心,一片带血的龙鳞正在融化,正是师父后颈那块逆鳞的形状。

后院传来铜鼎倾覆的巨响。

我冲向天井时,正看到晨雾中浮现出七顶猩红轿子,轿帘上金线绣的正是王建国公司的LOGO。

积雪下传来密集的抓挠声,二十年前被师父封在龙脉中的盗墓贼怨灵,正在啃噬最后一道镇煞符。

供桌上的电子蜡烛突然变成幽幽绿色,WiFi自动连上了叫“云间渡”的隐藏热点。

首播间里闪过师父浑身是血的画面,观众列表第一个ID赫然是:山神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