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父母林建国和张秀梅坐在老旧的沙发上，脸上布满愁云。
“凡儿，你……”张秀梅欲言又止，眼圈微微发红。
林凡将外套挂在门后的衣钩上。
“借条，我撕了。”
他语气平静。
“什么？”
林建国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跟苏清雪，也分了。”
林凡补充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秀梅捂住了嘴，不敢相信。
“你这孩子，是不是受什么***了？”
“苏家……苏家虽然有时候是过分了点，可清雪那孩子……”林凡看着父母担忧的面容。
“爸，妈，我没事。”
“我只是长大了，看清了一些人和事。”
他的声音没有太多起伏，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沉稳。
林建国和张秀梅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还有一丝陌生。
这个儿子，似乎一夜之间，变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砰砰砰！”
急促粗暴的敲门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林凡家老旧的木门被敲得震天响。
“谁啊？
大清早的！”
张秀梅披着衣服起身，嘴里嘟囔着。
门一开，刘美兰那张涂脂抹粉却依旧难掩戾气的脸就挤了进来。
她身后，是脸色铁青的苏建国，以及双眼红肿，泫然欲泣的苏清雪。
“林凡呢！
让他给我滚出来！”
刘美兰嗓门尖利，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亲家母，你这是……”张秀梅有些不知所措。
“谁是你亲家母！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刘美兰一把推开张秀梅，径首往里闯。
“林凡！
你这个白眼狼！
缩头乌龟！
给我出来！”
她的叫骂声引来了不少早起的邻居，纷纷探头探脑地围了过来。
林凡从房间里走出来，神色平静。
他身上还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与苏家三口盛气凌人的打扮形成对比。
“妈，你干什么！”
苏清雪拉了拉刘美兰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目光却幽幽地投向林凡。
“***什么？
我为我女儿讨公道！”
刘美兰甩开苏清雪的手，指着林凡的鼻子。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们清雪哪里对不起你？
啊？”
“你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翅膀硬了，就想一脚把我们清雪踹开？”
她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
“当初要不是看你老实巴交，我们清雪能看上你？”
“你也不看看你家什么条件！
一个穷光蛋！
我们清雪跟着你，那是下嫁！
懂不懂什么叫下嫁！”
“现在倒好，你玩弄我们清雪的感情，始乱终弃！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唾沫星子横飞。
苏清雪适时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一副受尽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林凡，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愧疚，一丝动摇。
林凡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如同在看一场拙劣的猴戏。
前世，这样的道德绑架，他经历过太多次。
每一次，他都卑微地道歉，乞求原谅。
换来的，却是更变本加厉的索取与轻贱。
现在的他，对此早己免疫。
他的沉默，在刘美兰看来，就是心虚。
“怎么不说话了？
理亏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林凡，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清雪一个说法，我们跟你没完！”
苏建国也沉着脸开口。
“林凡，做人要讲良心。
清雪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
邻居们的议论声也传了过来。
“哎，这林家小子看着挺老实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就是啊，苏家条件那么好，苏清雪又漂亮，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年轻人啊，不懂珍惜。”
林凡的父母站在一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说什么，却又被苏家人的气势压得开不了口。
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焦急万分。
待刘美兰的哭嚎声稍歇，苏建国的训斥也告一段落。
林凡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苏家三口，最后落在苏清雪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
“说完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刘美兰一愣。
苏清雪也停止了抽泣，看向林凡。
“彩礼张口一百万，婚房要全款，车子也不能低于三十万。”
林凡不紧不慢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你们口中的‘下嫁’，难道不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现在交易谈崩了，就跑来我家门口，扮演受害者？”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首首***苏家人的心脏。
刘美兰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我为苏清雪付出了多少，你们心里没数吗？”
林凡继续道，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从她上大学开始，学费，生活费，哪一样不是我出的？”
“她要名牌包，名牌化妆品，哪一次我让她失望过？”
“你们苏家生意周转不开，是谁一次次把积蓄拿出来给你们应急？”
“就连昨天那顿饭，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也是我买的单。”
这些话，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苏家三口的脸上。
周围的邻居们也听得目瞪口呆，议论的风向开始转变。
“原来是这样啊……”“听着，这苏家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是啊，把人家当提款机呢？”
苏清雪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没想到林凡会把这些事情当众说出来。
这些，不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吗？
“那……那也是你自愿的！”
苏清雪尖声反驳，声音因为心虚而有些发颤。
“我自愿？”
林凡嗤笑一声。
“我自愿像条狗一样被你们呼来喝去？”
“我自愿看着你们拿着我的钱去挥霍，却连一句好话都吝啬给予？”
“我自愿被你们当成傻子，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苏清雪。
“苏清雪，你扪心自问，这几年，你对我付出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心吗？”
“你享受着我的好，却心安理得地把我当备胎，当冤大头。”
“现在，我不想再当这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了。”
“我只是想拿回我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的尊严。”
“你……你血口喷人！”
刘美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凡的鼻子，却一时间找不到更恶毒的词语来反驳。
林凡的话，句句属实，字字诛心，将他们那层虚伪的面纱撕得粉碎。
苏建国的老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反了！
真是反了天了！”
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林凡，你别得意！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撇清关系了？”
“我告诉你，我们会去你单位闹！
我们会让你身败名裂！
让你在江城待不下去！”
苏清雪也收起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怨毒地盯着林凡，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林凡，你给我等着！”
林凡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的丑态，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威胁？
他早己不在乎。
他猛地拉开房门，侧身。
“慢走，不送。”
然后，在苏家三口以及所有邻居错愕的注视下，“砰”的一声，他关上了家门。
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叫嚣与咒骂。
林建国和张秀梅站在客厅里，半晌没有回过神。
他们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又看看林凡平静的侧脸。
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的儿子，陌生，却又异常的强大。
门外，刘美兰的咒骂声还在继续，夹杂着苏建国的怒吼，苏清雪压抑的哭泣。
围观的邻居们议论纷纷。
“这苏家人，也太不像话了，贪得无厌啊。”
“就是，听林凡那么一说，这小子也挺可怜的。”
“我看林凡做得对，这种人家，早断早好！”
苏清雪站在林凡家紧闭的门前，脸上的泪痕未干，表情却阴沉得可怕。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
林凡，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苏清雪了？
你以为关上门，一切就结束了？
不可能！
这只是开始。
我苏清雪，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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