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站到柳玉银办公室外看到的画面。
“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坏女人,你就是个小三,坏我和二哥的好事。”
欧阳月容从老板椅上腾地跳起来,指尖都要戳到水清清的脸上,“你凭什么爱二哥,家庭不行,背景不行,你只会拖他后腿。
干妈绝对不允许你这样的人进柳家的门。
干妈只认我是她媳妇,我劝你醒醒!”
水清清慢条斯理站起来,轻轻拨开欧阳月容的手,气定神闲道:“欧阳小姐,别动怒。
你这样高声引来人围观,对你这个世家小姐影响不好。
说不定,你的干妈看到你这副德行,会衡量你是否合适呆在那个位置上。”
欧阳月容笑得狡黠:“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死缠烂打,生就狐媚样子,肯定是遗传。
说不定你妈是小三,你全家都是小三!”
欧阳月容口不择言,挑衅地看着水清清。
水清清不允许有人诬蔑她的妈妈,尽管妈妈偏心妹妹,可妹妹待她,那是没说的。
“欧阳月容,你再说一句试试!”
水清清声色俱厉。
欧阳月容轻蔑一笑,神色愈是得意:“我就还说,怎么了?
你是小三,你妈妈是小三,你全家都是小三!”
欧阳月容眼眸里全是讥讽和嘲弄。
水清清眸光寒彻,透着冷意,她抬手掴过欧阳月容的脸,“啪”声音格外响亮。
力道太大,欧阳月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捂着右脸,眼里喷出火来,恨恨道:“你敢打我?”
柳玉金想到水清清无所顾忌捍卫尊严的神色,嘴角不自觉浮上一抹笑容。
为平息欧阳月容的怒火,水清清从柳玉银的助理变成他的助理,而刚读大西,需要实习工作的水悠悠,顺理成章替代了水清清的位置。
谁叫柳玉银喜欢水清清呢?
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那么多名媛看不上,青梅竹马的欧阳月容瞧不上,偏偏就瞧上她了,还非她不娶。
对这个弟弟,他很宠。
别人家可能为家产争得头破血流,搁他俩兄弟这里是天方夜谭。
照顾弟弟,是他这个大哥该做的。
他希望有些过往,弟弟永远不要知道。
水清清提出的要求,柳玉银总是满口应允。
柳玉金也记得水清清坐在办公桌前专注的样子。
她目不斜视,一页页仔细阅读文件,仿佛万事万物都在身外。
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水清清抬眼望向柳玉金。
柳玉金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水清清办公。
柳玉金却若无其事收回目光,继续翻阅他的文件,那是水清清提出的用地文案。
当时,集团正和世凯公司争夺一块地,相持不下。
文案里提出,如果由神龙集团取得用地所有权,集团会以政府名义划一块专用地建老年公寓,建设完整的配套设施,政府主导也可,集团自建也可。
虽然表面看那块地没有建高楼,利益有所亏损,但老龄化社会趋势增强,养老矛盾日益尖锐,养老院收入也不简单。
更关键是的,这样做,会赢得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的商业王国,需要民心。
果然,提案得到政府批准,神龙集团完美胜出。
柳玉金透过走廊的窗户望向蓝天。
蓝天如洗,白云如絮。
水清清,你在哪里?
你可知道,弟弟为了你,生无可恋。
依然是上天入地寻找。
半月下来,柳玉银浓眉紧锁,清冷不少,脸上呈现冰霜之色,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坚信,水清清一定生气了,不定躲在哪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他的清清,不会无故消失,她,只是藏起来了,让他为他的过错买单。
柳玉银后悔不己。
水清清生气他打了水粼泽,他就应该拉着她、抱着她、狠命吻她,他不就是吃水粼泽的醋么?
谁叫她受伤不好好休息,还跑到水粼泽别墅里去?
天大的事,有水清清重要么?
他为什么听信水悠悠胡说,说姐姐生气,不想见他,他就老老实实不见?
他真是脑袋被驴踢了,不对,是被水悠悠给忽悠了。
柳玉银心被尖刀反复剔刺,痛得麻木,隐隐感觉一场阴谋包围着他。
会不会,水清清受到***想不开?
柳玉银狠命按住胸口,那里好痛,痛得他难以呼吸。
他又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的清清,不会如此想不开…………公安局通知认尸。
一行人步履匆忙奔到停尸房。
柳玉银颤抖着手掀开白布,女人面目全非,肿胀得不成样子。
听说是被江水冲到岸边,有人发现报了案。
“不!
不是她!”
柳玉银闭着眼,心里似漏了一大块,冷风呼呼地吹得厉害。
他慌张踉跄后退。
水悠悠上前看了一眼,转身奔赴墙角呕吐不止。
毛美凤红着眼,掀开脚上白布,目光落在女尸脚踝上。
柳玉银顺着毛美凤目光走过去,他的长眸染上悲凉。
尸体脚踝上有细小的疤痕。
“不——”柳玉银发出低沉的怒号。
他还记得水清清说起过伤痕的由来,小时候被狗咬过。
他头脑“轰”的一声炸响,喉头发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闭,身子一软,瘫软在地。
柳玉金抱起柳玉银,冷声道:“做DNA。”
水悠悠的目光追随柳玉银而去。
毛美凤锐利的目光扫过女儿,面容无比冷静:“悠悠,我们回家。”
……柳玉金知道结果时,毛美凤和水悠悠神情悲怆凝望着他。
“大哥,姐姐她——”水悠悠眼泪哗哗往外流。
“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水清清的事,我很抱歉。”
柳玉金眼眸深沉如墨,声音低沉。
“我们只想清清活着。”
毛美凤喉咙嘶哑。
大女儿的离世,无异于晴天霹雳。
“嗤”的一声,柳玉金发出冷笑:“只想清清活着,还给阿银和悠悠录像?
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柳玉金眼前晃过水清清清丽的脸庞,心中隐隐失落。
水悠悠红了脸,嗫嚅着:“大哥,我、我……”毛美凤悄悄拉水悠悠,声音冰冷:“大少不要转移话题。
如果你无法作决断,让二少来跟我谈。”
毛美凤拉起水悠悠,水悠悠眼眸含露,恋恋不舍看一眼大少,却被毛美凤死命拖着离开。
得到消息赶来的柳玉银推开门,只看到柳玉金安然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如一座雕塑。
“大哥,清清她——”柳玉银两眼无光,胡须冒出来,下巴隐隐青黑,眼里泛着不自然的红丝。
他神情悲怆,声音嘶哑。
“你知道了。
水家不肯交底。”
柳玉金薄唇轻启,字字如尖石,折磨着柳玉银的残缺的心。
柳玉银神情坚毅:“无论如何,我要清清葬入柳家。”
柳玉金起身,拍拍柳玉银的肩膀:“葬入柳家祖坟肯定名不正言不顺。
清清在你手上开发的第一个项目云雾山,那里风光不错,怎么样也是她的心血,就那儿吧。”
“我要停止那里的旅游观光。”
柳玉银神情坚定。
“好。
父亲那里,我来交涉。”
柳家不差那点钱。
“父亲回来了?”
“发生这样的事,母亲会不把他召回来?”
柳玉金神情漠然。
柳玉银猜想,大哥肯定受到父亲的责骂。
大哥和母亲关系一向不亲密,他住院也是瞒着母亲,神龙集团里有母亲的耳目,想也瞒不过。
“对不起,哥。”
愧疚感悄然而生。
“父亲明天的飞机,叫我们不要接机。
刚才他说了,这事他来处理。”
“清清的事——”柳玉银追问。
“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他说,你养好身体是正经。”
兄弟俩相望,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信任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