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机械地擦拭货架，指甲缝里嵌着昨晚整理遗物时留下的--那是弟弟用医院信纸写的第37张道歉信，墨迹里混着化疗药物残留的酸涩气息。
“小篱姐，有你的邮件！”
实习生小林抱着牛皮纸袋从仓库出来，“寄件人写的是‘记忆清除专用’，好奇怪啊。”
剪刀划开胶带的瞬间，三十七张催款单像枯叶般散落。
金额与弟弟微信里借款记录完全一致，收款人姓名从“沈延”逐渐变成“沈梦篱”，笔迹从工整到潦草--明显是用左手写的，信纸边缘留有“肿瘤医院财务科”水印。
弟弟浑身湿透闯进便利店，校服上的雨水滴落地面，形成深色水洼。
他怀里抱着的纸箱边缘己被雨水泡软，露出半截泛黄的诊断书。
“把这些物流单烧了！”
弟弟的声音沙哑得不像17岁少年，左手无名指缠着渗血的纱布，“这次真的能翻身……”沈梦篱伸手去接纸箱，却触碰到弟弟滚烫的皮肤:“你发烧了？
我带你去医院……”弟弟突然尖叫，便利店的灯光开始闪烁。
他后退跑走时，撞翻了两罐橘子汽水滚落。
沈梦篱蹲下身，发现每张单据右下角都盖着红色印章:”霍思行医生诊疗组 2023-03-18“。
单据背面用化疗药物残留写着:“姐，救我”，结晶状残留物与弟弟尿液检测中的代谢物吻合。
她颤抖着拆开信封，三页泛黄的诊断书飘落在地板上。
晚期胶质母细胞瘤的诊断日期是2022年3月17日，而弟弟首到2023年3月18日还在求他打款。
沈梦篱突然注意到主治医生签名栏用荧光抗体墨水写着“霍思行”，与弟弟手机里频繁联系的“霍哥”同名。
肿瘤医院住院部护士站电子屏显示“沈延”的就诊状态:2023年3月18日办理出院，主治医生霍思行。
“他当时己经出现进行性记忆障碍。”
沈梦篱将催款单拍在护士站，导诊台护士看着她递来的泛黄文件。
翻找资料的手突然顿住，“奇怪，所有影像资料都被霍医生本人归档封存了。”
18楼CT室电梯门打开瞬间，消毒水味混着雨中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
电子钟显示19:17，与弟弟的抢救记录时间重合。
穿白大褂的霍思行正在销毁最后一张胶片，樱花纹路的钢笔别在胸前口袋。
“霍医生！”
沈梦篱喊住对方的背影，诊断书在掌心沁出汗渍，“关于我弟弟沈延的......”男人转身时，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樱花纹路的钢笔。
他摘下口罩的动作很慢，下颌线在灯光下划出锋利的弧度:“沈小姐，我等你很久了。”
沈梦篱将催款单摔向他，“这些钱是不是都用在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实验上了？”
她的指尖划过诊断书上的“胶质母细胞瘤”，突然想起弟弟最后一次要钱时，说话带着奇怪的口音。
霍思行的瞳孔收缩：“你弟弟参与的新型药物临床试验，是为了获取免费治疗。”
他从白大褂内袋掏出枚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致永远18岁的小篱”，“2023年3月18日，你替他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沈梦篱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弹出条陌生短信:”沈小姐，您弟弟的临床试验数据己被删除“”病理科档案室3号储藏柜有未被销毁的病理切片“她抬头时，霍思行正在擦拭樱花纹路的钢笔，“我……”“他当年正在樱花巷17号的旧书店里，”霍思行替她接话，钢笔尖在纸上画出星轨图案，“就像你弟弟正在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