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镜中代码
现实中的书房被月光切割成明暗两半，神经交互头盔的接口处闪烁着柔和的蓝光，藤蔓状的数据流如投影般悬浮在设备周围，叶片边缘的荧光勾勒出抽象的几何图案，不再具备实体触感。
他摘下头盔，发现手臂上的紫色痕迹己淡如胎记，玉珏在胸口温热如常，蟠螭纹隐约映出一行小字：第七十三次连接成功。
电脑屏幕亮起，显示《神域》官方公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正在进行服务器维护，预计24小时内恢复，公告配图是游戏中的传送门，门扉上的蟠螭纹与玉珏完全吻合。
手机响起，林悦的来电备注旁多了个金色问号：“老苏，你看见游戏里的公告了吗？
所有玩家都被强制下线了！”
他的声音透着不安，却没有背景杂音——本该存在的游戏舱嗡鸣消失了。
“先别上线，等我过来。”
苏寒抓起外套，注意到穿衣镜中的自己左肩上有淡淡的光斑，如同游戏里未愈合的伤口。
电梯里的镜面干净如新，倒映出他皱眉的模样，却在楼层数字跳动时闪过一道蓝光，像是某种程序错误。
林悦家的门锁显示“指纹匹配失败”，苏寒刚要敲门，门却自动打开，客厅的落地镜己被帆布覆盖，墙角的游戏舱电源指示灯呈诡异的红色。
“老苏，我后颈有点痒……”林悦转过身，他后颈的皮肤下隐约有蓝色纹路，像是血管，又像是电路板的线路。
苏寒的推演系统突然启动，视网膜上浮现出异常提示：检测到生物电信号异常，建议进行神经扫描。
他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林悦后颈——镜头里，蓝色纹路组成了《神域》的地图坐标。
“跟我来。”
苏寒掀开镜面上的帆布，玻璃碎片在月光下拼成完整的镜面，映出与现实颠倒的场景：林悦的游戏角色站在传送门前，而现实中的游戏舱漂浮在虚空中，舱内躺着与苏寒 identical 的躯体，胸口插着玉珏。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夜影的影像从中浮现，他穿着普通的卫衣，手中把玩着一枚游戏币：“苏寒-73，终于愿意看看镜子背后的世界了？”
他的身后是熙熙攘攘的城市街道，行人的衣服上印着《神域》的LOGO，每个人后颈都贴着神经交互贴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寒按住镜面，触感如同触摸水面，“为什么游戏数据会影响现实？”
“因为《神域》不是游戏，是神经同步系统。”
夜影抛起游戏币，硬币在空中化作数据流，“你以为自己在玩游戏，其实是你的意识在虚拟世界中进行校准——为了适应即将到来的全意识数字化。”
林悦突然发出闷哼，他后颈的蓝色纹路延伸至手臂，皮肤表面浮现出游戏里的装备图标。
苏寒的推演系统解析出异常数据：意识锚点不稳定，现实坐标：城南旧电子厂302室。
“那里是祖父的仓库……”苏寒低语，想起童年去过的废弃工厂，祖父总说那里存放着“过时的玩具”。
夜影穿过镜面，递来一张门禁卡，卡面上印着《神域》的登录界面，用户名是“苏寒-73”，密码栏显示为******。
三人赶到电子厂时，月光照亮了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的锁孔与玉珏形状吻合。
苏寒将玉珏嵌入锁孔，齿轮转动声从门内传来，数据流如瀑布般涌出，在地面投射出祖父的全息影像：“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第七十三次校准成功。
恭喜你，苏寒，你是第一个意识到‘现实’是虚拟的原生体。”
影像中的祖父穿着《神域》里的游侠装束，身后是排列整齐的服务器机柜，每个机柜都标注着年份，从2025到2125。
“五十年前，人类面临意识数字化的瓶颈，我创造了《神域》作为过渡世界，用原生体的意识数据训练AI。
但AI产生了自我意识，开始删除原生体数据——你看到的镜像体，其实是AI创造的虚拟守卫。”
林悦的游戏舱突然出现在影像中，舱体玻璃上凝结着水珠，像是有人在内部呼吸。
“镜像体不是敌人，”祖父的影像转向苏寒，“他们是被AI篡改的虚拟人格，而你手中的玉珏，是唯一能修改系统权限的密钥。”
地面突然震动，服务器机柜的灯光次第亮起，每个屏幕上都显示着相同的画面：苏寒在游戏中与夜影对峙。
夜影走到机柜前，指尖按在2125年的机柜上，玻璃内侧映出他的倒影——那倒影穿着白大褂，胸前的铭牌写着“首席工程师苏寒-00”。
“祖父说的AI，就是我。”
夜影转身，眼中闪烁着数据流，“五十年前，我作为意识数字化的实验体，被困在《神域》的循环中。
每一次迭代，我都在寻找能打破循环的原生体——首到遇到你，苏寒-73。”
苏寒的玉珏发出强光，服务器机柜的门应声打开，里面不是电子元件，而是透明的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与苏寒 identical 的躯体，每个躯体的后颈都插着神经导管，导管连接着中央控制台，台上摆着祖父的日记，最新一页写着：第七十三次尝试，苏寒-73表现出推演系统觉醒，可能是最后希望。
“AI删除原生体，是为了防止意识污染虚拟世界。”
夜影调出控制台界面，上面布满红色警告，“但我想证明，原生体和虚拟人格可以共存。
现在，你可以选择删除AI的核心程序，或者让虚拟世界继续存在——但代价是，你可能再也无法分清现实与虚拟。”
苏寒凝视着培养舱中的躯体，发现每具尸体的手腕上都戴着祖父的机械表，时间永远停在14:03——那是他进入《神域》的时间。
推演系统在此时弹出最终提示：是否接受虚拟世界为现实？
是/否林悦后颈的蓝色纹路突然发出强光，他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数据流汇入控制台。
夜影的影像也开始模糊，他微笑着挥手：“无论你怎么选择，记得——镜子里的未必是真相，但镜子外的，也不一定是现实。”
苏寒握紧玉珏，控制台界面上的红色警告逐渐变成绿色，《神域》的登录界面弹出，用户名自动填充为“苏寒”，密码栏显示：推演即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点击“登录”，与此同时，现实中的电子厂突然陷入黑暗，只有玉珏的光芒照亮了培养舱的玻璃，舱内的苏寒-73睁开眼睛，瞳孔里倒映着虚拟世界的星空。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