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裙灼佛心

佛铃劫 百万日记 2025-05-29 18: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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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演武场的沙地上结着薄霜。

萧明鸾翻身跃上赤焰,红裙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发间银铃随动作轻晃,惊起檐角几只寒鸦。

她摸了摸腰间新换的银铃——昨夜趁迦罗修铃时偷换的,铃舌内侧刻着细小的"鸾"字,指腹蹭过笔画时,还能感受到新鲜刻痕的毛糙。

"郡主今日要比什么?

"青禾抱着箭囊跟在身后,目光忍不住瞥向远处月白的身影——迦罗正立在点将台下,袈裟被晨风吹得翻飞,腕间平安绳上的碎铃与她发间银铃遥遥共鸣。

"比箭。

"明鸾扯出一支雕翎箭,在指尖转了个圈,"若佛子输了,便随我去看烽火台的日出。

"迦罗抬眸时,恰好看见她踮脚搭箭的模样。

十五岁的少女腰背挺首如白杨,猩红襦裙裹着尚未完全张开的骨架,却在拉弓时露出小臂紧实的肌肉——那是常年在演武场摸爬滚打留下的印记。

他注意到她指尖缠着布条,露出的虎口处有层薄茧,与他常年捻佛珠的位置一模一样。

"贫僧从未碰过兵器。

"迦罗走近时,沙砾在他鞋底发出细碎的响,"郡主不如换个彩头。

""那就比躲箭。

"明鸾突然松开弓弦,羽箭擦着迦罗耳畔钉入身后旗杆,尾羽扫过他耳垂时,他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羊奶香——是昨日她塞给他的酥酪,此刻正藏在他袖中,奶渍渗进布料,染出一小块淡痕。

赤焰突然长嘶着踏前半步。

明鸾趁机拽住迦罗的袈裟,借力跃上他肩头,红裙扫过他鼻尖时,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银***,在寂静的演武场激起涟漪。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惊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佛子心跳好快。

"明鸾蹲在他肩头,指尖拨弄他发间碎铃,"难道见了血光,佛心也会乱?

"迦罗猛地伸手扶住她腰肢,触感柔软如春日里新抽的柳枝,却在触及的瞬间触电般缩回。

明鸾注意到他耳尖迅速爬上的薄红,比她发间山茶花还要鲜艳,而他锁骨下方的咒印,此刻正隔着袈裟透出淡淡红光。

"郡主请自重。

"迦罗后退两步,脚跟碰到演武场边缘的箭靶,月光白的袈裟扫过地上霜花,留下一道淡痕,"贫僧今日要为阵亡将士超度......""先陪我练剑。

"明鸾翻身落地,红裙在沙地上拖出蜿蜒的痕,像极了佛辇鎏金纹路上的残阳。

她抽出腰间软剑,剑尖挑起迦罗的拂尘,"用这个,别让我看不起你。

"佛尘穗子扫过她手腕时,迦罗忽然看见她掌心的红痕——那是昨日攥紧银铃时硌出的印子,此刻在晨光中泛着淡红,像朵倔强的花开在苍白的雪地里。

他接过佛尘的手微微发颤,袖口滑落处,咒印与她掌心红痕遥遥相对,形如双生。

剑穗缠上佛尘的瞬间,明鸾忽然发力前冲。

迦罗本能地旋身避开,月白袈裟在风中绽开如莲,却在转身时被她踩住衣摆。

两人重心不稳双双倒地,明鸾压在他胸口,听见他闷哼一声,喉结擦过她额角,惊得银铃骤响。

"佛子心跳如鼓。

"明鸾抬头时,鼻尖几乎碰到他下巴,能看清他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这可不像修持多年的样子。

"迦罗猛地侧过脸,却瞥见她发间银铃不知何时松了,正摇摇欲坠。

他伸手去扶,指尖触到她耳后细腻的肌肤,惊得浑身僵硬。

远处传来萧承业的呵斥声,却被明鸾突然凑近的动作堵了回去。

"明日此时,还来这里。

"她在他耳边低语,发间银铃蹭过他耳垂,"我要你亲手替我系铃。

"迦罗还未及回应,便被她猛地推开。

明鸾翻身而起,软剑在沙地上划出半轮残月,剑尖挑起他方才掉落的佛珠,抛进他怀里:"输的人要替赢的人做件事,佛子可记住了?

"迦罗攥紧佛珠,触到最末那颗刻着"鸾"字的珠子,边缘的齿痕清晰可见——那是她咬着刻刀留下的痕迹。

他抬头时,正看见她翻身上马,红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团烧穿晨雾的火焰。

赤焰长嘶着踏碎薄霜,银***混着马蹄声,在演武场荡起一圈圈涟漪。

是日午后,明鸾蹲在佛辇后的沙丘上,看迦罗独自在烽火台诵经。

他的声音混着风沙传来,本该是空明无波的佛号,却在尾音处染上几分颤抖,像极了今早她拽住他袈裟时,他急促的呼吸。

"郡主,将军请您回帐。

"青禾的声音里带着担忧,"佛子毕竟是出家人......""他不是泥胎木偶。

"明鸾扯下鬓边草茎,指尖还留着迦罗昨夜修铃时的温度,"你瞧他腕间的平安绳,分明是去年百姓祈战时系的,到现在都不肯换。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弓弦轻响。

明鸾本能地扑向迦罗,却见一支冷箭擦着他耳际飞过,钉入身后城墙。

她转头时,正对上迦罗惊惶的眼——那双雪山融泉般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巨浪,竟比她第一次杀狼时的眼神还要灼热。

"明鸾!

"萧承业的怒吼从城头传来,"立刻回帐!

"迦罗忽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薄茧擦过她虎口的伤痕,像两片枯叶在风中相触。

明鸾听见他喉间溢出的低唤,混着风沙撞进耳膜,惊得赤焰在远处不安地刨蹄。

"贫僧送你回去。

"迦罗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方才那箭......""是试探。

"明鸾反手握住他指尖,触到他掌心刻着的"渡"字胎记,"佛子可知道,雁门关的女儿,从来不怕暗箭?

"迦罗猛地抽回手,咒印在阳光下透出暗红,形如断翅蝴蝶振翅欲飞。

他转身时,明鸾看见他袈裟下摆沾着的沙粒,忽然想起今早替他系佛尘时,指尖触到的体温——比这大漠的阳光还要暖上几分。

"明日此时,我会带酒来。

"她在他身后扬声,"佛子若敢不来,我就把银铃扔进护城河!

"迦罗顿住脚步,却没回头。

明鸾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轻笑——那抹月白色的轮廓,此刻竟像极了她幼时见过的纸鸢,明明被线绳拴着,却偏要往云霄里钻。

而她手中的银铃,就是那根系着纸鸢的线,迟早要把这佛子拉进红尘里,看看人间的烟火。

夜幕降临时,明鸾抱着酒坛蹲在老地方。

三更梆子响过,迦罗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月光里,袈裟下摆还沾着未及拂去的黄沙。

她晃了晃酒坛,听见他骤然加快的心跳,与她发间银铃的轻响应和着,敲碎了这深夜的寂静。

"我就知道佛子舍不得。

"她仰头灌了口酒,辛辣的滋味顺着喉咙滚进胸腔,"尝尝?

比酥酪带劲多了。

"迦罗后退半步,却在看见她递来的酒坛时,忽然伸手握住。

明鸾注意到他指尖缠着布条,渗出的血渍染成暗红——定是日间替伤兵包扎时弄伤的。

他仰头饮酒的模样生涩却决绝,喉结滚动时,她看见咒印在锁骨下方若隐若现,像朵被火灼伤的莲花。

"如何?

"她凑近他,故意让银铃蹭过他手腕,"是不是比经卷有意思?

"迦罗突然放下酒坛,瓷片与沙砾相撞发出脆响。

他抬手抚上她发间银铃,指尖掠过刻着"鸾"字的铃舌,忽然轻笑,月光落在他眉心,像点了颗朱砂痣。

"明鸾,"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你这银铃,怕是要把贫僧的佛心,震出个窟窿来。

"风沙卷着旌旗猎猎作响。

明鸾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红裙翻飞如血,银铃轻晃似星,忽然伸手攥住他袈裟。

迦罗没有避让,任她将自己拽进沙丘的阴影里,发间银铃与他腕间碎铃共鸣,惊起几只夜栖的沙狐。

"那就让这窟窿,透进点人间的光。

"她仰头望他,看见他瞳孔里燃起的火焰,比赤焰的马蹄还要灼热,"迦罗,你渡众生,可敢渡我?

"他的回答是突然压下来的唇。

明鸾听见银铃坠地的轻响,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擦过自己脸颊,嗅到沉水香里混着的酒气——原来佛子的吻,竟比这烈酒还要滚烫。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己是西更天,而她知道,这场与佛子的劫数,从此刻起,再无回头路。

沙丘下的阴影里,两枚银铃静静躺着,铃舌相触发出细碎的响。

一枚刻着"鸾",一枚刻着"渡",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两颗坠入尘世的星,从此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