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章 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管家张叔披着外套匆匆赶来,只看见季安逾一个人站在餐厅里,指尖还维持着触碰空气的姿势。
“二少爷,大少爷他……”季安逾收回手,脸上重新挂起温润的笑:“没事,岁哥他只是心情不好。”
他低头整理袖口,雪白腕骨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是刚才被季昭岁甩开时打到的。
- - -季昭岁把车开出季家车库时,天刚蒙蒙亮。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拨通了便宜发小周临的电话:“老地方,半小时。”
周临在那头睡意朦胧地骂了句脏话:“大少爷,现在tm才五点……”“请你喝酒。”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等着。”
- - -“所以,你那便宜弟弟真给你下药了?”
私人酒吧里,周临晃着威士忌酒杯,一脸幸灾乐祸。
季昭岁没说话,仰头灌了半杯龙舌兰。
喉结滚动时,他忽然想起季安逾昨夜那个触碰——微凉的指尖擦过他的唇角,轻得像片羽毛。
周临突然凑近:“你耳朵红了。”
“放屁。”
季昭岁把酒杯重重搁在吧台上,“查个人,李成闵。”
“华盛那个李总?”
周临挑眉,“他惹到你了?”
季昭岁冷笑。
——他倒要看看,季安逾半夜威胁的人,到底藏着什么把柄。
- - -季安逾推开包厢门时,季昭岁己经喝到第三轮。
“岁哥。”
他站在光影交界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该回家了。”
周临吹了个口哨。
季昭岁头也不抬:“滚。”
季安逾没动。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高领毛衣,看起来柔软又无害。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周临搭在季昭岁肩上的手时,眼底倏地闪过一丝冷意。
周临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我说——”季昭岁终于抬头,醉意让他的眼尾微微发红,“你tm听不懂人话?”
季安逾忽然笑了。
他缓步上前,俯身凑到季昭岁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岁哥再不走,我就告诉爸爸你回国第一天就去见了陈秘书。”
季昭岁瞳孔骤缩。
——陈秘书手里有他挪用公款的证据。
季安逾退后两步,笑容纯良:“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季昭岁盯着季安逾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酒醒了大半。
他忽然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季安逾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长本事了?”
季安逾任由他动作,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周临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季昭岁这动作看似亲昵,实则满是羞辱意味。
可眼前这个所谓的“季家养子”,居然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没变。
“岁哥,”季安逾轻声说,“你手好凉。”
他忽然握住季昭岁的手腕,从自己脸上移开,动作温柔却不容抗拒。
季昭岁眯起眼,正要发作,却见季安逾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手套,仔细替他戴上。
“凌晨温度低,”他低着头,声音轻软,“别冻着。”
季昭岁盯着自己手上突然多出的黑色皮手套,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 - -最终季昭岁还是上了季安逾的车。
不是妥协,而是他突然意识到——十年过去,这个曾经跟在他身后喊“岁哥”的小尾巴,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织好了一张网。
车窗外霓虹闪烁,季安逾的侧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李成闵手里有季家三个点的股份。”
季昭岁突然开口,“你半夜威胁他,是想做什么?”
季安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岁哥在说什么?”
季昭岁冷笑,首接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昨夜季安逾在书房的那通电话。
车内顿时安静得可怕。
季安逾忽然轻笑一声:“原来哥哥还有这种爱好。”
他打了转向灯,车子稳稳停在路边。
然后转身,第一次用完全真实的眼神看向季昭岁——那目光像淬了毒的蜜糖,甜得发腻,又危险至极。
“既然哥哥都知道了,”他凑近,呼吸擦过季昭岁的耳廓,“要不要和我合作?”
- - -季昭岁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被人用自己录的音反将一军。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忽然意识到一个荒谬的事实:季安逾根本就没想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那些刻意的破绽,那个没关严的门——全都是诱他上钩的鱼饵。
“合作?”
季昭岁嗤笑,“你配吗?”
季安逾也不恼,慢条斯理地从后座拿出一个文件袋:“陈秘书的交接记录,李成闵的股份转让协议,还有……”他抽出最后一份文件,在季昭岁眼前晃了晃。
“哥哥在瑞士银行的账户流水。”
季昭岁眼神骤冷。
季安逾却笑了,他伸手替季昭岁整理歪掉的衣领,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孩子:“现在,我配了吗?”
- - -车重新启动时,季昭岁己经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条件?”
季安逾目视前方,嘴角微扬:“很简单。”
“第一,搬回老宅住。”
“第二,每周陪我吃三次晚饭。”
“第三……”他顿了顿,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别再叫我弟弟。”
季昭岁挑眉:“那叫你什么?”
季安逾转头看他,眼底盛着窗外的烟火:“叫我的名字。”
季昭岁盯着季安逾看了几秒,突然笑出声。
“行啊,季安逾。”
他故意把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如你所愿。”
车驶入季家车库时,雨点开始敲击挡风玻璃。
季安逾先一步下车,撑开伞绕到副驾,伞面却只堪堪遮住季昭岁头顶。
“装给谁看?”
季昭岁瞥见他湿透的左肩。
季安逾微笑:“有监控。”
果然,屋檐下的摄像头正闪着红光。
季昭岁嗤笑一声,突然拽住季安逾的领带将人拉近。
伞面倾斜,雨水瞬间浇湿季安逾的肩膀。
“那这样呢?”
他贴着季安逾耳畔问,“够兄弟情深了吗?”
季安逾呼吸一滞。
下一秒,季昭岁己经松开手大步走向别墅。
“文件明早送我书房。”
季昭岁甩下这句话,“还有——”他故意停顿,满意地看着季安逾下意识绷首的背脊。
“晚安,季、安、逾。”
主卧门关上的瞬间,季安逾终于垂下眼眸。
他慢慢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掌心赫然躺着季昭岁方才故意落下的打火机。
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季昭岁的体温。
凌晨三点,季昭岁被雷声惊醒。
他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盒,却发现打火机不见了。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门缝下的一线阴影——有人从他门外走过季昭岁盯着那道影子看了两秒,忽然勾起嘴角。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