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的铜钱雨砸在粗陶碗里,叮叮当当混着人声:"小满,给爷烧个欢喜佛!
""二十文,先付钱。
"我头也不抬地给灯笼勾金边,突然整个摊子腾空而起。
五个佩绣春刀的番子踢飞了琉璃貔貅,碎晶在青石板上炸开彩虹。
"奉旨采选!
"为首的面白无须,尖嗓子刺得人耳膜疼。
他捏着我下巴转向灯火通明处,皇宫方向正升起九层宝塔灯,"生辰八字带火的姑娘——就你了。
"我被扔进马车时还攥着半片琉璃牡丹,车里有七个姑娘手腕系着红绳。
穿绿衫的啐了我一口:"晦气,怎么抓来个卖灯的?
"承运门打开时,我盯着宫墙上的鸱吻出了神。
那琉璃烧的龙子含着避火珠,比我烧的贲临兽精细百倍。
突然被推了个踉跄,掌心在汉白玉栏杆上擦出血,怀里的碎琉璃渣子扎进肉里。
"都进来领差事。
"穿绛色比甲的姑姑眉毛挑得老高,丹蔻指甲挨个点过我们,"你,去浣衣局;你,针工局..."轮到我时,她突然抓起我缠着纱布的手:"这茧子...烧琉璃的?
"太后宫里送来盏裂了的八宝琉璃灯,说是高僧开过光的。
我跪在尚功院的青砖上,看着老司珍拿银镊子夹金箔修补。
她手抖得厉害,莲花纹接缝处鼓起个难看的包。
"不如用骆驼胶掺朱砂。
"我话音刚落,戒尺就抽在脊梁上。
老司珍冷笑:"哪来的野丫头...""让她试试。
"珠帘后传来个慵懒声音,鎏金护甲挑开我额前碎发。
贵妃娘娘的胭脂香压得人喘不过气,她指甲划过我结痂的手掌:"修不好,这双手就送去酒醋面局腌渍。
"我在窑炉前蹲了三个时辰,把娘留下的银镯子熔了补裂缝。
卯时三刻,琉璃灯重新挂上慈宁宫的飞燕梁。
阳光穿过三十六瓣莲花,在青砖地上映出"卍"字光斑。
太后捻着佛珠笑:"赏。
"刚摸着赏的银锞子,就听见西偏殿有响动。
我扒着窗缝看见贵妃的侍女抱着个盐袋,月光下漏出几粒青盐——这分明是扬州漕帮私运的雪花盐,袋角还绣着黑蝎子。
突然有人捂住我嘴巴往后拖,簪头的琉璃花磕在砖上碎成三瓣。
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