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框在这时发出脆响,他带来的铜镜表面凸起一张人脸,正是那个没有五官的清装女子。
"时辰到了。
"林雨突然咳嗽,指缝渗出黑血。
供桌上的三面铜镜同时渗出液体,在地面汇聚成血泊。
周默惊觉自己动弹不得,看着林雨将桃木钉刺入自己心口。
整个祠堂开始震动。
血泊里浮现出十二具尸体,其中就有裹着褪色棉袄的老人。
林雨的血滴在铜镜上,镜中女子突然发出尖叫,镜框人脸接连爆裂。
"当年铸镜匠在镜芯留了生门..."林雨倒在血泊里,指甲抠进地砖缝隙,"只有林氏首系的血...能打开..."周默扑过去时,看到她从地砖下拽出一把生锈的剪刀——与《闽南异闻录》里林氏女投井时握着的凶器一模一样。
三面铜镜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周默看到走马灯般的影像:光绪年间的新娘剪断喜服、民国闺秀在镜前梳头暴毙、林雨祖父颤抖着将镜子卖给陌生人...最后一段影像里,林雨正把铜镜交给佝偻老人,在他掌心画下符咒。
"对不起..."林雨的眼球突然变成镜面状,"但只有让镜子吸够十二个魂魄,我才能..."她的身体开始结晶化,最后凝固成一尊琉璃像,瞳孔里封着那枚带血的桃木钉。
祠堂恢复死寂。
周默踉跄着爬起来,发现所有铜镜碎片都映不出他的身影。
当他跨出门槛时,怀里的琉璃像突然渗出鲜血周默抱着琉璃像退到祠堂天井时,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
怀中的雕像开始发烫,那些凝固在琉璃中的血丝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变得透明,祠堂门槛外本该是城隍庙的街道,此刻却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铜镜。
"你以为结束了?
"琉璃像的嘴唇在月光下翕动,林雨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周默低头看见血泊中浮现出新的影像:七天前的古董店里,佝偻老人递给他铜镜时,袖口露出半截青色纹身——与林雨后颈的铜镜纹路完全相同。
"那是我父亲。
"琉璃像的眼珠突然转动,"二十年前本该被献祭的人。
"周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摸到裤袋里老道士给的护身符,却发现符纸背面用朱砂画着林雨的生辰八字。
记忆闪回道观那夜:老道士尸体脖颈缠绕的根本不是头发,而是浸满尸油的棉线——就像古董店老人棉袄里露出的线头。
"你才是第八个祭品。
"琉璃像裂开细缝,林雨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而我是第九个。
"血液骤然膨胀,周默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撕扯他的内脏。
琉璃像炸开的瞬间,无数铜镜碎片悬浮空中,每片都映出不同的场景:2023年周默买下铜镜、2001年林雨父亲假死、1983年老道士在道观刻下符咒...当最后一片镜子映出1913年林氏女投井画面时,所有镜像突然同时转向周默。
他在千万块碎片里看见自己变成十二张人脸之一,正被镶在光绪年间的铜镜上。
真正的终极反转在此刻揭晓——所有时空的铜镜都是同一面,周默始终在重复照镜的动作,而镜框的人脸始终在增加。
祠堂地面开始塌陷,周默坠入镜面深渊时,听见不同时空的林雨在耳畔低语:"你还没发现吗?
每个买下镜子的人...都叫周默啊”当年轻周默举起铜镜端详时,镜面短暂映出2023年周默坠入深渊的残影。
而古董店柜台下的账本翻开着,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十二笔交易,买家签名栏全部是血指印——最新一行墨迹未干,签名字迹正是年轻周默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