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刺眼的冷光，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但下一秒，身下金属台的冰冷触感让他意识到，这里不是任何他所知的现实场所。
他猛地坐起身，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
“可算是醒了。”
声音从左侧传来。
林夜转头，依旧是那位穿黑色连帽衫的少女，她坐在金属台边缘，晃着腿，手里把玩着那把拆信刀——正是他办公室里消失的那把。
她的锁骨上，“13”这个数字泛着幽蓝的光。
“你是谁？”
林夜的声音有些嘶哑。
少女歪头看他，嘴角微微上扬，回答道：“你可以叫我，引路人。”
她跳下金属台，拆信刀在指间转了一圈，“不过，在《镜》的世界里，名字并不是很重要，编号才重要。”
她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锁骨：“比如我，是13号。”
林夜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锁骨——光滑平整，没有任何数字。
“别找了，你还不是镜中人，不可能有的。”
少女收起笑容，语气忽然变得冷淡，“你现在可是玩家。”
林夜皱眉：“玩家？”
“对，就是玩家，通俗易懂的游戏玩家。”
她指向房间另一侧的金属门，“现在你可以穿过那扇门，就可以达到中央大厅。
你的队友应该己经在里面等你了。”
林夜没动，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纯白的墙壁，没有任何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
天花板角落，一个微型摄像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这是什么地方？”
他问。
少女叹了口气，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问题：“这里是’镜‘的游戏准备室。
所有第一次进来的玩家都是通过这里进入中央大厅前，而且都会先在这里苏醒。”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他们能醒过来。”
林夜盯着她，警惕道：“什么意思？”
“当然就是字面意思。”
少女耸肩，“毕竟有些人连接神经时承受不住冲击，只能首接就脑死亡了，医生，需要我继续介绍脑死亡吗？”
林夜沉默片刻，忽然问：“不用，你们是什么组织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像看傻子一样，大笑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
林夜迟疑道：“我自己？”
少女没再解释，转身走向金属门，手掌按在门侧的识别面板上。
门滑开的瞬间，嘈杂的人声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祝你好运，林医生，还是林教授呢？”
少女一边思考，一边侧身让开，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不过还是希望这次你能通关。”
林夜知道自己己经别无选择，迈步走向门口，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少女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对了，提醒你一句。”
“在‘镜’的游戏里，死亡其实不是终点。”
“遗忘才是。”
中央大厅中央大厅比林夜想象中要大得多。
巨大的圆形空间，穹顶高得几乎看不清细节，西周墙壁由无数块镜面拼接而成，反射着中央悬浮的巨型光球——那似乎是整个大厅的光源，散发着冷冽的蓝白色光芒。
地面上，人群三三两两地聚集着，低声交谈。
有些人穿着休闲服，像是刚被从日常生活中拽进来；有些人则装备齐全，腰间别着武器，眼神警惕地扫视西周。
林夜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往哪走。
“队友，你看起来是一个新人？”
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
林夜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正靠在墙边，双手插兜，正打量着他。
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黑发微卷，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但眼神却锐利得像刀。
对于陌生人，林夜礼貌点头：“算是吧。”
年轻男子笑了：“什么叫’算是‘？”
他走过来，伸出手，“贺星宇。”
林夜握了握他的手：“林夜。”
他感受到贺星宇的掌心有层薄茧，这种感觉像是常年握刀留下的。
他的袖口微微上滑，不知是何用意，露出手腕内侧的一串数字——707，林夜的目光在那串数字上停留了一秒。
贺星宇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口：“没必要，你其实是第一次进入‘镜’。”
林夜收回目光，他自然明白这个人在试探自己，坦诚道：“是的。”
“我们是一个组的，没必要那么警惕。”
贺星宇慵懒道。
“所以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届的引路人怎么回事，难道什么都没教你吗？”
贺星宇皱眉疑惑，看林夜摇头，“算了，这里中央大厅。”
他指了指头顶的光球，“所有玩家进入副本前都会在这里***。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游戏的主菜单，不过我们无法自动退出和存档。”
林夜根据这些话语，能确定双方认知上没有存在偏差。
他皱眉继续问：“副本是游戏那种？”
“嗯，就是‘镜’的世界关卡。”
贺星宇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讨论一个习以为常的东西，“每个副本都是独立的世界，通关条件各不相同。
失败的人会成为‘镜中人’，永远困在游戏里。”
林夜脑海中闪过白天诊所里那个患者崩溃的哭喊——“我昨天在大厅看见三个月前失踪的……”“那些‘镜中人’……”他缓缓开口，“他们会怎么样？”
贺星宇注意到他语气里面的担忧，眼神暗了暗：“准确来说是就是游戏里面’失败的玩家‘，他们会回到真实世界一天，然后重新回来这里变成副本的一部分。”
“变成副本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贺星宇看向大厅另一侧，声音低沉，“他们会成为NPC，或者怪物，或者场景本身……总之，再也回不去了。”
林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人群密集的大厅角落里，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安静地站着。
她的皮肤与周围人不同，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色，眼睛空洞无神，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
当有人经过时，她的头会机械地转动，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那就是‘镜中人’？”
林夜问。
贺星宇点头：“嗯，上个副本失败的新人。”
林夜盯着那个女孩，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认识？”
贺星宇挑眉。
林夜摇头：“只是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
贺星宇笑了：“正常。
这个‘镜’会读取玩家的记忆来构建副本，所以这里的NPC大多长得像现实中的某个人，而且他们不是原本的容貌了。”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尤其玩家会受影响，看见的NPC是……那些你希望忘记的人。”
林夜没说话。
贺星宇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走吧，带你认识下其他人。”
“其他人？”
“毕竟这次可是组队游戏，”贺星宇转身朝大厅中央走去，“如果不想死在第一个组队副本里，团队成员之间还是先了解清楚。”
林夜跟上他，目光扫过西周。
经过几个镜面墙壁时，无数个“自己”正同步移动着，但某一瞬间，他仿佛看见某个倒影……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