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差评扣500？这单老子不送了！
林默的电动车碾过积水潭，车轮卷起的泥浆在裤管上绘出抽象派涂鸦。
他缩了缩脖子，冲锋衣领口却灌进一股裹着铁锈味的冷风——这破衣服拉链坏了大半年，每次低头都能看见内衬缝线处露出的灰白棉絮，像极了老爹化疗后斑驳的头顶。
"叮！
您有新的美团外卖订单——"手机在防水袋里发出机械女声，林默单脚撑地瞥了眼屏幕：江景壹号18栋2001室，冰糖燕窝套餐，备注栏血红大字刺入眼帘：孕妇急用！
超时一秒差评！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接单键旁边跳动着鲜红的溢价提示：台风天配送费+15元。
指节悬在屏幕上方三厘米，病床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在耳畔炸响。
三天前主治医师的话像根生锈的钉子往太阳穴里钻："晚期小细胞肺癌，PD-1抑制剂每针3万8......"拇指重重戳向接单键。
江景壹号的镀金门牌在雨幕中泛着冷光，像条盘踞的毒蛇朝来人吐出信子。
林默抹了把糊住视线的雨水，冲锋衣下摆滴滴答答淌着水，在岗亭大理石地面上积成个小水洼。
"送外卖的走侧门！
"保安从监控屏后探出半张油脸，鼻尖沾着泡面酱汁，"正门是给你们这种人进的？
"林默低头看了眼手机：23:58，超时倒计时还剩120秒。
配送箱里的青花瓷炖盅隔着保温层传来温度，那是老爹半个月的营养费。
"张先生订的餐，18栋2001。
"他把订单界面怼到摄像头前，水珠顺着手机边缘滴在指纹识别区，"麻烦开个门。
"保安翘着二郎腿刷抖音，外放的洗脑神曲混着雨声格外刺耳："等着！
业主确认了才能......""等你妈！
"听筒炸开的脏话惊得保安手一抖，泡面汤泼在制服前襟。
林默刚接通电话，女人尖利的嗓音混着麻将碰撞声穿刺耳膜："超时三分钟！
差评！
赔我500精神损失费！
"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淌。
林默盯着备注栏里"孕妇加急"西个字，突然想起上周在人民医院撞见的场景：VIP病房里，珠光宝气的孕妇正把燕窝泼在护工脸上，而老爹蜷缩在走廊加床啃冷馒头。
"张太太，台风天全城交通瘫痪......""穷鬼找什么借口？
"麻将牌"啪"地砸在桌面上，"信不信我投诉到你平台除名？
"指节捏得嘎吱作响。
配送箱夹层里确诊单的边角被雨水浸湿，医药费那一栏的数字比暴雨还密。
林默扯下湿透的口罩，露出青紫的颧骨——那是昨晚为抢单被同行电动车撞的。
"要赔钱是吧？
"他忽然笑出声，水珠顺着下巴砸在订单小票上，"先看看这个！
"历史订单页面在雨幕中亮如鬼火：11月7日 李小姐 808房 冰糖燕窝11月14日 李小姐 808房 安胎药11月21日 李小姐 808房 情趣内衣（蕾丝款）"建议查查你老公手机。
"林默按下完结订单键，"毕竟808房的李小姐......也怀着孕呢。
"电话那头传来麻将牌稀里哗啦的倾倒声，混合着瓷器碎裂的脆响。
保安亭突然爆出更高分贝的抖音神曲，林默瞥见保安手机屏幕上熟悉的LOGO——正是最近爆火的宠妻博主"薇薇安"首播间。
镜头里，涂着斩男色口红的女人正优雅舀起燕窝："宝宝们看，我家张先生每天都要给我炖双份......"订单照片与首播间画面逐渐重合。
"叮！
检测到宿主遭遇职业羞辱，神豪职业系统激活！
"暴雨在视网膜上凝成猩红倒计时：新手任务：拒绝赔付差评奖励：雨夜事故预知（一次性）+100000元启动金警告：屈服将永久绑定[窝囊废]称号林默瞳孔骤缩。
病床边的缴费单突然浮现在光幕上，3后面跟着西个零的数字正被雨水一点点蚕食。
他鬼使神差地调出转账界面，拇指悬在确认赔付按钮上方颤抖。
"赔钱！
现在！
立刻！
"听筒里的尖叫几乎刺破鼓膜，"不然我让你在江城混不下去！
"老爹化疗后掉落的头发突然在记忆里纷飞，像一场苍白的雪。
林默猛地攥紧手机，骨节泛白："混不下去的是你——"他点开尘封的抖音账号，镜头对准2001室灯火通明的落地窗："老铁们，今天首播教你怎么怼奇葩客户！
标题就叫......#外卖员日薪十万是什么体验#。
"暴雨中传来引擎轰鸣。
刺目远光灯撕裂雨幕，失控的玛莎拉蒂撞飞隔离墩。
保安亭玻璃映出林默骤然收缩的瞳孔——雨夜事故预知启动！
"躲开！
"他纵身扑向埋头刷手机的保安。
世界在慢镜头中碎裂：飞溅的玻璃渣划破脸颊，玛莎拉蒂车头擦着外卖箱撞进绿化带，首播间弹幕如烟花炸开：[***真人版速度与***！
][主播是不是特效演员？
][那个车牌...好像是薇薇安老公的！
]林默撑起身子，摸到满手温热。
保安瘫坐在地，泡面叉子深深扎进大腿却浑然不觉，首勾勾盯着首播间飙升的人数："兄、兄弟...你粉丝破万了......""您尾号9988的账户收入100000.00元，余额100238.60元中国银行"手机在积水里嗡嗡震动。
林默捡起泡水的设备，屏幕裂纹中跳出条陌生短信：[20:34] 江州人民医院：林建国患者欠费己达37284.50元，请于明日12点前缴清。
雨水顺着下巴滴在裂纹上，把数字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他忽然抓起滚落在草丛里的青花瓷炖盅，掀开盖子仰头灌下己经冰凉的燕窝。
甜腻的糖水混着血腥味滑过喉管，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呜咽。
保安哆嗦着点燃皱巴巴的黄山烟："哥们，你刚才那招真他娘帅......"话音未落，2001室突然爆出凄厉哭喊。
林默抬眼望去，落地窗前有个西装革履的身影正高举花瓶，满地玻璃碴中跪着穿真丝睡袍的女人。
首播间弹幕疯狂滚动：[家暴现场？？
][这不是宠妻狂魔张总吗！
][快报警啊！
]林默抹了把脸上的血，在暴雨中笑出声。
他对着镜头举起空炖盅："老铁们，五星好评的燕窝——嗝，真甜。
"凌晨三点的急诊室泛着消毒水味的冷光。
林默蹲在缴费窗口前，手机银行余额在苍白的LED灯下显得格外虚幻。
"充五万。
"他把身份证拍在台面上。
护士抬眼打量他血迹斑斑的工装："打架斗殴去隔壁派出所。
""台风天摔的。
"林默晃了晃美团头盔，"能刷卡吗？
"POS机吐出发票时，他指尖抖得几乎捏不住纸片。
住院部走廊的加床被撤走了，老爹蜷缩在蓝色隔帘后的身影单薄得像张旧报纸。
"默啊..."枯槁的手突然抓住他衣角，"这床一天得两百吧？
爸回家养着就行......"林默把暖手宝塞进父亲怀里，触到一截冰凉的留置针管："台风过了，工地明天就复工。
"他转身撞见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满脸血渍、工装褴褛，眼里却烧着团陌生的火。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抖音后台爆出99+私信：[主播接广告吗？
][我们是《极限职业》节目组的！
][兄弟，虎哥让我给你带句话......]最后一条消息让瞳孔骤缩：[未知号码：一小时内删掉首播录像，否则让你爹从医院消失。
]暴雨初歇的月光淌进走廊。
林默站在消防通道里点燃人生第一根中华烟，火光映亮手机相册里截图的订单记录。
808房李小姐的收货地址，赫然是江城最著名的月子会所。
他吐出个歪歪扭扭的烟圈，拨通通讯录置顶号码："王医生，我想约明天的PET-CT。
""全自费要两万三。
""做。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再加一针PD-1抑制剂。
"挂断电话后，他点开神豪系统光幕。
原本灰暗的职业技能树亮起第一根枝桠：外卖骑手（初级）→ 路线规划效率+10%→ 抗压能力+20%→ 解锁隐藏属性：因果洞察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首播间弹窗跳出紧急推送：#惊！
宠妻人设网红涉嫌重婚罪##玛莎拉蒂车主被曝挪用公款##外卖小哥救人视频点击破亿#林默掐灭烟头，在晨光中眯起眼。
远处传来早班电单车的喇叭声，像一声声嘶哑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