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节奏

"叮！您有新的饿了么订单，请及时处理。"

林小满把电动车停在梧桐树荫下，汗水顺着安全帽带子往下淌，在锁骨处积成一小汪水潭。七月的青港像个巨大的蒸笼，蝉鸣声里飘着柏油马路融化的焦糊味。

手机支架上的直播间突然炸开满屏弹幕。

"家人们快看！那个骑手小姐姐好像《家有仙妻》里的豆丁！"

"卧槽真是童星林小满！怎么在送外卖？"

林小满手一抖，刚取出来的酸菜鱼差点泼在制服上。镜头里她戴着印有袋鼠耳朵的头盔，鼻尖沾着不知哪蹭的灰，活像只花脸猫。弹幕还在疯狂滚动，点赞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蹿。

"感谢酸菜鱼不要酸菜送的火箭。"她扯出职业微笑，声音却带着颤，"大家认错人啦，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外卖员......"

话没说完，直播间突然黑屏——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城中村出租屋里，老林盯着女儿直播间突然中断的画面，烟灰缸里堆满烟头。屏幕定格在女儿擦汗的瞬间，T恤领口隐约露出锁骨处的月牙疤。那是小满七岁时拍爆破戏受的伤，当时他举着输液瓶在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

"老林头，你家闺女真在当戏子啊？"棋牌室老王发来语音，"我孙子说现在搞直播可赚钱了，比送外卖强......"

老林猛地摔了手机。塑料外壳撞在水泥地上，电池弹出来滚到床底。床头的全家福里，穿戏服的小满捧着最佳童星奖杯，妻子笑靥如花。如今相框蒙了层灰，像隔着十年的时光。

手机突然在床底震动，外卖平台推送跳出来："骑手林小满已连续工作12小时，建议休息。"

暴雨来得很突然。林小满冲进CBD写字楼时，制服已经能拧出水来。电梯间镜面映出她狼狈的模样：刘海糊在额头上，袋鼠耳朵耷拉着，活像只落汤鸡。

"28楼A座，杨女士的轻食沙拉。"她把餐盒递给前台，转身时听见玻璃门"叮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