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溅在她脸上，顺着额角滑下，在旗袍领口晕开一道猩红的痕迹，像是谁用朱砂笔在她身上写了个“死”字。
她眨了眨眼，看着脚下那片玻璃渣里映出的自己——眉眼精致，唇色淡粉，看起来温婉可人得不行，连眼角那一滴血珠都像是刻意点上的妆容。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泼湿的衣襟，又抬头看向对面那个西装革履、嘴角含笑的男人。
顾明城。
她的丈夫，也是今天这场婚礼三周年宴会上最大的笑话制造者。
他手里还握着空酒杯，指节分明的手背因为用力而泛白，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刚刚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水，而不是亲手将妻子推入深渊。
“怎么？”
他轻声问，声音低沉得像夜风，“你不是一首都知道吗？
你不过是个替身，婉柔的影子罢了。”
影子？
林绾绾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是影子，那她倒要看看，是不是能活生生把那盏灯给掐灭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划破指尖，血珠滚落下来，滴在地毯上，像一串散落的珍珠。
宾客们终于反应过来，惊呼西起，有人尖叫，有人往后退，还有人举起了手机，仿佛这一刻是他们人生中最值得记录的高光时刻。
“绾绾……”顾明城眉头微皱，语气有些紧绷，“别乱来。”
她笑了笑，笑容灿烂得让人心慌：“我哪里乱来了？
我只是想问问，你半年来喂我吃的是什么药？”
这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明城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你在说什么胡话？”
“胡话？”
林绾绾抬起手，指着他，“你说我精神有问题，说我疯了，说我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那你告诉我，这半年来，你每天早上给我喝的那杯蜂蜜水里，到底加了什么？”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响起，几个与顾家交好的老总彼此交换眼神，似乎己经习惯了这种戏剧性的场面。
“你最近情绪确实不太稳定。”
顾明城叹了口气，像是个无奈的医生在面对一个不配合治疗的病人，“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林绾绾笑得更大声了，“你们把我关在三层安保的别墅里，让我见不到阳光，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还要我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说这样才像个合格的妻子？”
她猛地向前一步，手中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顾明城，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吗？
你以为我真的疯了吗？”
顾明城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林绾绾，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
她突然大吼一声，吓得几个服务员差点摔倒，“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要我变成什么样？
你要我像苏婉柔一样听话乖巧，还是像她一样，永远躺在病床上等你去探望？”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在宴会厅里炸开了锅。
“你胡说什么！”
顾明城怒道，“婉柔只是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
林绾绾冷笑，“那你知不知道，她额头上的那道疤，根本不是车祸留下的，而是γ射线实验留下的标记？”
这一句话，彻底让全场安静下来。
顾明城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
林绾绾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阵快意升起。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也知道自己踩到了某个不该碰的秘密。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她继续说道，语气越发癫狂，“你们以为我真的只是个替身，任由你们摆布的小丑？
呵，顾明城，我告诉你，我不是苏婉柔，我也永远不会成为她的影子！”
她猛地举起手中的玻璃碎片，朝自己脖子划去！
“住手！”
顾明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两人纠缠在一起，玻璃碎片擦过她的颈侧，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瞪着他，眼里燃烧着愤怒和不甘，而他则满脸复杂，像是在挣扎，在后悔，又像是在权衡。
“放开我！”
她咬牙切齿，“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我不是可怜你……”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是真的担心你。”
“担心我？”
她嗤笑，“你是在担心我哪天会拆穿你的谎言吧？”
就在这时，二楼的监控死角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苏婉柔。
她穿着一件珍珠白的长裙，耳坠在灯光下轻轻摇晃，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她的眼神，却是冷的。
她看着楼下混乱的一幕，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心策划的好戏。
林绾绾注意到了她，目光陡然一冷：“你也来了啊，苏小姐。”
苏婉柔轻轻一笑，抬手抚了抚耳坠，淡淡地说：“林绾绾，你这是做什么呢？
大家都在为你庆祝三周年纪念日，你怎么这么激动？”
“你少装好人！”
林绾绾怒吼，“你早就知道顾明城对我做了什么，你明明可以阻止他，却选择沉默！”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
苏婉柔歪头，一脸无辜，声音却无比阴冷，“你不过是我的替身，你觉得，我会帮你？”
“你——”“好了。”
顾明城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语气严厉，“这件事到此为止，林绾绾，你现在跟我回去，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疗。”
“治疗？”
林绾绾冷笑，“你是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吧？”
“那里对你有好处。”
顾明城说得很平静，“你会得到最专业的照顾。”
“呵。”
她笑了，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顾明城，你以为我真的会乖乖跟你走吗？”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冲向门口。
“拦住她！”
顾明城立刻下令。
几个保镖立刻上前钳制住林绾绾，其中一人手里拿着镇静剂。
林绾绾不断挣扎，“放开我！”
她用尽力气踢腿，一脚踹中一个保镖的膝盖，却被另一人按住后颈，整个人往地上压。
下一秒，针头扎进了她的手臂，镇静剂像冰水一样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她视线开始模糊，眼皮越来越沉，意识逐渐抽离现实。
此时救护车刚好到达宴会厅外，就这样，她在迷迷糊糊中被送上了去往精神病院的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