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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镇的雪,总是带着一股冻透骨髓的湿冷。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碎玉般的雪粒,在街巷间横冲首撞,将天地搅成混沌一片。

屋檐垂下的冰棱足有小臂长,在暮色中泛着青幽幽的光,仿佛是这座小镇凝固的泪痕。

六岁的林瑜蜷缩在土地庙残破的神龛下,怀里紧紧搂着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的老黄狗阿忠。

雪花从漏风的屋顶缝隙飘落,在她打着补丁的旧棉袄上融成深色的水渍。

棉袄的针脚歪歪扭扭,是娘亲临终前用最后一点力气缝补的,如今布料早己磨得薄如蝉翼,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阿忠的皮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稀疏的毛发间结着冰碴,唯有温热的鼻息扑在林瑜手腕上,让她确认这世上还有一丝温度。

三天前,大雪纷飞的清晨,族长大伯裹着黑绸长袍立在朱漆大门前,铜烟杆重重砸在青石板门槛上,震落的烟灰混着雪水在林瑜鞋面洇出灰黑色的污渍。

老黄狗阿忠,同它名字一般,忠诚地护在林瑜跟前,浑身毛发炸起,骨瘦如柴的身躯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咕噜”的低嗬声。

"你爹娘得的是晦气病,别把灾星留在族里。

" 大伯喷出的烟圈裹着浓烈的烟草味,在苍白的雪幕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林瑜抬头时,正撞见族母眼中的不屑,那抹嫌恶比腊月的北风更冷,首往骨头缝里钻。

她跪伏的膝盖早己和冻硬的石板黏在一起,十指深深抠进砖缝,暗红血珠顺着青灰色纹路蜿蜒而下,在雪地上洇开点点红梅。

"滚!

" 随着这声厉喝,后颈突然传来的剧痛让她跌坐在地,阿忠也被踹出几米远。

寒风灌进领口,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顺着脊背蜿蜒而下。

林瑜蜷缩在泥泞中,听着身后大门轰然关闭的声响,望着渐渐远去的族人们的背影,终于明白 —— 在这个将血脉视为筹码的家族里,父母双亡的她,连最卑微的立足之地都不配拥有。

林瑜不懂什么是 "晦气病",她只记得爹娘躺在床上,身子一天比一天冷,最后连呼吸都没了。

那个深夜,油灯忽明忽暗,爹爹的手像被霜打过的枯叶,她哭着去拉爹爹的手,却被族母一把推开,骂她 "丧门星"。

娘亲枕边还散落着半张未写完的药方,墨迹被泪水晕染成模糊的蓝黑色,仿佛是这个世界留给她最后的温柔。

寒风将粗布包袱吹得紧贴脊背,里头零星几件褪色单衣窸窣作响。

林瑜蜷缩在城隍庙墙角,冻得发紫的指尖总忍不住探入包袱夹层,那里藏着枚巴掌大的青铜扣,是爹娘临终前塞进她掌心的最后遗物。

铜扣边缘被无数次摩挲得温润如玉,浮雕的赤鸟衔火纹却仍棱角分明,每当月光爬上斑驳庙墙,暗绿铜锈便会泛起诡异幽光,像一双穿越时空凝视她的眼睛。

土地庙不能久待,很快就会被镇上的乞丐赶走。

天刚蒙蒙亮,林瑜就牵着阿忠,踩着没脚踝的积雪,去镇上寻活计。

她赤着的双脚裹着破布,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寒风卷起她枯黄的发丝,遮住了那双倔强又迷茫的眼睛。

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匆匆瞥她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和不耐烦。

她太小了,没人愿意雇她。

好在她手脚还算麻利,看到河边有妇人在浆洗衣物,就怯生生地凑过去,问能不能帮着捶打衣服。

那妇人看她可怜,丢给她一件厚重的棉袄:"捶干净了,给你两个铜板。

" 棉袄上沾着刺鼻的药味和汗臭,林瑜却如获至宝。

她蹲在结着薄冰的河边,木槌每一次落下,都溅起细碎的冰珠,混着雪水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河水冰得像刀子,林瑜的手很快就冻僵了,通红的指头上冒出细密的冻疮。

她咬着牙,一下一下用木槌捶打着衣服,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不远处药铺的方向。

药铺的王郎中正在柜台后碾药,那 "咚咚" 的声音,和家里爹爹碾药时一模一样。

林瑜的爹娘也是行医的,虽然只是走街串巷的游医,但家里总是飘着一股好闻的药香。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常常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爹爹辨认药材,听娘亲讲各种草药的故事。

那时的阳光总是很暖,透过草屋的窗棂洒在药柜上,给每一株草药都镀上一层金边。

"看什么看?

快点捶!

" 妇人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林瑜的思绪。

她连忙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木槌砸在石板上的声音混着寒风,在空旷的河岸回荡,像是命运无情的鼓点。

中午时分,衣服终于捶完了。

妇人捏着两个铜板,在林瑜眼前晃了晃:"记着,下次手脚麻利点。

" 铜板边缘割得林瑜掌心生疼,她却不敢松手,生怕铜板会像爹娘一样离她而去。

她用一个铜板买了两个又冷又硬的窝头,掰了一半给阿忠,自己小口小口地啃着另一半。

窝头粗糙的口感刮得喉咙生疼,却让她感到一丝踏实 —— 至少今天,她和阿忠不会饿死。

晚上,她又回到土地庙。

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堆稻草,林瑜把阿忠抱进怀里,用稻草盖住两人。

她摸出那块铜扣,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仔细看着上面的纹路。

那是一个奇怪的图案,像一只展翅的鸟,又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月光在铜扣表面流淌,那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黑暗中跃动。

"阿忠," 她小声说,"你说爹娘为什么会留下这个呢?

它有什么用吗?

"阿忠蹭了蹭她的手,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瑜叹了口气,把铜扣贴身藏好。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

为了自己,也为了爹娘。

寒风从门缝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稻草。

林瑜抱紧阿忠,在无尽的黑暗中,那块铜扣贴着心口,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仿佛是爹娘跨越生死,给予她的最后一丝慰藉。

苦难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包裹。

但林瑜不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更残酷的命运,正在前方等待着她。

而那块小小的铜扣,将会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