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日向汗湿后紧贴额头的碎发,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在乌野体育馆里,被他的发球砸得龇牙咧嘴却仍倔强爬起的小个子。
此刻对方手臂上的淤青还在渗血,却用缠着草药膏的手腕,挑衅似的朝他勾了勾手指。
“接好了。”
影山手腕翻转,第七颗螺旋发球撕裂空气。
日向却突然侧身倒地,双臂摆出错误的接球姿势。
排球擦着他耳际飞过,在地板上砸出闷响。
“判断失误?”
影山皱眉,正要再次发球,却见日向突然鲤鱼打挺跃起,用胸口将回弹的排球撞向球网——这招“假摔救球”是他在里约贫民窟的街头赛里,跟醉醺醺的前职业选手学的阴招。
“在巴西,大家都叫这招‘鳄鱼的眼泪’!”
日向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犬齿在灯光下泛着光,“看起来像失误,其实是陷阱!”
影山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他不断调整发球站位,角度从刁钻的底线逐渐转向日向的肋部盲区。
超重的椰子排球与影山的发球相撞时,总会发出沉闷的轰鸣,球速减缓的刹那,日向不得不用更大的力量去改变球的轨迹。
第三次救球时,他整个人撞在网柱上,金属护网发出刺耳的震颤。
“还要逞强?”
影山的声音混着喘息,“用这种违反规则的野路子,根本——”“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日向突然扯开领口,锁骨处未愈的伤疤随着呼吸起伏,“在里约,我们用渔网当球网,在斜坡上打球,从来没人说这不是排球!”
他猛地将椰子排球抛向天花板,球体撞击金属横梁发出巨响,“影山,你总说我的打法漏洞百出,但你的‘完美发球’,也不是无懈可击!”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影山。
他连续发出三记全力发球,排球在空中拉出银色的残影。
日向在第三球落地前的瞬间,突然用巴西街头足球的“彩虹过人”技巧,用脚背将球高高挑起,整个人借着惯性在空中拧腰转体,用手肘将球顶过球网。
这违反常规的击球方式,让影山的拦网动作生生僵在半空。
“这是犯规!”
影山攥着排球的手指暴起青筋。
“哪条规则写着不能用手肘?”
日向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笑得张扬,“你以为靠数据就能定义排球?
在巴西,只要球不落地,任何方式都是合理的!”
场馆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影山盯着日向手腕上被超重球磨出的血痕,突然想起自己在训练室里,对着投影仪反复调整发球角度的无数个深夜。
他深吸一口气,将椰子排球抛向两米五的高空:“那就试试,你能接下几个真正的杀招!”
接下来的十分钟,是一场近乎残酷的攻防战。
影山的发球速度提升到职业联赛级别的时速120公里,而日向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救球——有时像街头舞者般旋转垫球,有时首接躺在地上用脚将球勾起。
当第十二颗螺旋发球呼啸而来时,日向突然压低重心,在排球即将落地的瞬间,用脚背精准颠起,借着球的旋转跃起扣杀!
这一招融合了巴西足球的颠球技巧与沙滩排球的滞空能力,排球以诡异的斜线擦着影山的指尖落下,在地板上砸出细小的裂痕。
“看到了吗影山!
这就是巴西的野路子!”
日向握拳怒吼,汗水顺着下颌线飞溅,“你的‘科学排球’,也会输给没有规则的自由!”
影山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弯腰捡起椰子排球,发现球体表面的纤维己经脱落大半,露出底下坑洼不平的椰壳。
“别得意太早...”他重新站回发球区,手腕翻转的角度比之前刁钻了20度,“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就在这时,场馆的顶灯突然闪烁两下,陷入一片漆黑。
暴雨拍打顶棚的声音骤然放大,日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明天同一时间!
我会带着新招再来!”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亮满地的排球印记。
影山握紧手中的椰子排球,球体凹陷处还沾着两人的汗水。
他想起日向最后那记扣球的轨迹,根本无法用任何现有公式计算——那是完全脱离体系的、野生的爆发力。
“有趣...”影山低声呢喃,在黑暗中勾起嘴角,“看来要重新评估这个对手了。”
而此刻的日向正摸着黑走向出口,他的手指抚过椰子排球表面的裂痕,想起在里约的最后一晚,那个教会他“斜坡救球”的流浪汉说的话:“真正的排球,是风的形状,是自由的声音。”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雨幕,眼神坚定如炬——这场关于排球本质的战争,他一定要让影山,让整个日本排球界,看到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