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米安静的趴在娘亲背上,感受着娘亲背上暖暖的温度,听着娘亲气吁吁的喘气声,月光下她那么幸福,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家里孩童多,爹娘为了生计天天奔波,自己最小,最笨,是小透明的存在,平时跟着姐姐***后面转,和姐姐一起睡,和娘亲单独相处的时间非常少,都快忘记娘亲怀里的感觉了,这一刻,米米感觉娘亲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多希望回家的路远一点,自己和娘亲能单独多呆一会,可还是希望回家的路近一些更近一些,娘亲背着自己快点到家,不用那么辛苦,娘亲的脚肯定破了流血了,肯定很疼很疼,都是自己害的,下次再也不乱跑了……,娘亲的脚很小很小,和自己的脚差不多一样大,不像邻家婶子的大脚,走路生风,快的不得了,如果娘亲也有邻家婶子一样的脚,走路肯定很快很快的。
郭氏背着女儿连爬带走的到了山腰处,却看见了让她崩溃的一幕,丈夫抱着浑身是血的儿子走在最前边,后面跟着左右同邻们,几只狗发出狂吠声,远山还在断断续续传出狼嚎声。
郭氏浑身松软,一***坐了下去,背上的米米也摔倒在地,米米也感到了浓浓的不安,安安静静的匍匐在地上,手掌传来的疼痛让她也不敢挪动分毫。
郭氏手脚并用爬到丈夫脚边,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丈夫满脸悲戚,泪水在眼眶打转,“娃在石头上睡着了遇到了野狼,被祸害成这样了……”周氏看向儿子血肉模糊的身体,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半晌才哭出声来。
邻里们纷纷叹气,有的帮忙去找村里的郎中,有的过来安慰周氏夫妇。
米米在一旁吓得大哭起来,周氏此时无暇顾及女儿,身旁的婶子将米米紧紧搂在怀里。
郎中匆匆赶来,看了看孩子的伤势后首摇头。
周氏夫妇不愿放弃,求着郎中医治。
郎中无奈只能尽力一试,他拿出草药捣碎敷在伤口上,又开了几服药。
接下来的日子,周氏一家精心照料受伤的儿子,米米也变得懂事沉默许多,主动帮忙做家务。
儿子慢慢康复起来,可脸上和肩膀上都留下了深深地疤,只要一出门,同村小孩都大声喊他狼嘴,狼嘴……,同伴的嗤笑让新堂感觉很难过很丢人,所以也不爱出门了,也不找人玩了,儿子的变化让郭氏心里难受极了,周氏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次次去找郎中看有没有去疤的药方,郎中告诉他让周氏带孩子去城里找人看看,或许有更好的去疤良药,周氏听完沉默了。
这天晚上,周氏想了好久好久,才开口对丈夫说了郎中的话,谁料到周氏的话还未说完,周蒙就炸了,大声斥责起周氏:“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才让儿子受伤的,你不是去山顶找那个傻子,儿子怎会被狼叼走,怎会受伤,好好的儿子不管去管一个傻子……你满意了,去城里看郎中,你有钱吗?
有钱吗?
这个家里有几斤几两你心里没数吗…………?”
周蒙大声的斥责周氏,好像周氏就是那头伤害儿子的饿狼一样。
孩子们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谩骂声一声高过一声,米米听着一句句傻子,难过的用装满草絮的被子蒙着头,大把大把的掉眼泪,如果哪天自己没有跑去山顶晕倒,母亲没有去找自己,哥哥就不会出事,爹爹也不会辱骂娘亲,也不会这么嫌弃自己?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挽不回了。
身旁的两个姐姐都转过了身,没有一个人靠近米米,都在嫌弃着自己。
另一个屋子里,受伤的新堂静静的听着谩骂声,每个字都那么的清晰无比,他的内心其实和这个谩骂的声音一样,一切都怪那个傻子,如果不是那个傻子,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把一切的恨意都加注在米米身上。
黑暗中的大哥不知道在想什么,紧闭的双眼让他看起来睡熟了,可事实怎样,只有大哥自己知道了。
自己三岁之前是幸福的小公子,有爷爷奶奶的疼爱,漂亮的衣服,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那时娘亲温柔美丽,爹爹也对自己很好,举高高,转圈圈都是常事,这些尘封的记忆变得那么遥远那么陌生,像是别人的过去。
黑暗的夜晚传来阵阵雷声,夹杂着一道道闪电撕破了黑夜也盖过了那无休止的谩骂声……,突来的暴雨又急又大,像天空撕破了一道口子,倾盆而下。
争吵的两人点亮油灯,迅速穿上衣服到外面察看情况,看门前屋后的排水沟有没有通着,给屋子里漏雨的地方都放上木盆接漏。
一切忙完夜一深,谁都没有继续争吵的欲望了,都和衣而睡,黑暗中传来一声声叹息声,不知是谁的?
郭蒙的还是郭氏的又或者是几个孩童的,窗外的暴雨带走了所有的声音。
夏天的夜晚那么短,短的只够人浅眠。
暴雨骤停,雨后的空气清新无比,远处的山涧挂着一道彩虹,绚烂无比,吸引着一群群孩童发出赞叹声。
房前屋后都留下了暴雨的痕迹,周蒙用铁铲清理着,屋内的厨房飘出带香味的炊烟。
周氏麻利的用擀杖擀这面条,虽然面条的颜色是黑色的,但它的味道清爽可口,加上野菜“刺针”发酵成的酸菜,酸爽可口,让人胃口大开。
刺针是田地里最多长的最快的野菜,生命力顽强,越贫瘠越长势好,做成酸菜味道很好吃,唯一的缺点是不能用太老了,太老了上面刺软化的慢,小孩子舌头娇嫩,吃进嘴里还能感受到小刺刺嘴,***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