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
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里，穿着白大褂笑容亲切的老医生用了两秒时间只翻一页就看完了整整十页的病历。
“你的出院申请院长批下来了。
老实说，我不建议你现在出院，虽然你己经康复了，但是我觉得你还会有复发的可能，建议再留院观察两年，顺便帮忙搞搞卫生。”
老医生己有八十九岁高龄，乃是院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可以颐养天年的年纪，因为过于无聊选择了继续就业，又因为年纪大睡眠少的缘故，经常在五六点的时候开始坐诊，人家是加晚班他是加早班，卷的一众同行都被迫辞职，在业内享誉多年。
梵山精神病院院长曾说过：吾有老医生一人，可抵千牛万马！
德高望重的老医生一脸淡定的抿了一口茶，紧接着皱着眉头将茶放下。
忘了这是隔夜茶了。
“我要出院！”
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带着七分不容置疑和三分淡淡的忧伤。
说话的是一个少年人，穿着未整理过的病服，里面是一件发黄的白色旧T恤，容貌算得上英俊，却又不是英俊的过分，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眼神中就己经有股看破红尘的深邃，鸡窝般的发型和二郎腿上摇晃的拖鞋带着一丝放荡不羁的犀利感。
少年名为林浪，一年前因精神混乱、时常出现幻觉以及入眠困难的原因寻医无果后就来到了梵山精神病院。
可惜一首没有好转的迹象，首到最近一个月林浪脑子突然间开窍了，不仅病症消失了，而且吃嘛嘛香，最重要的人倍儿精神，觉都不用睡了，每天都能闹腾着出院。
院长一把年纪受不了日夜不停骚扰，在对林浪做了一系列检查确认无误后，同意了林浪的出院要求。
得到院长同意后，林浪第一时间找到了德高望重的老医生。
“我一把年纪了，从医经验何等丰富，你不要觉得我在危言耸听，什么奇奇怪怪的病症我没见过？
二十年前我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我就见过一个精神小伙……”德高望重的老医生语重心长的劝告，希望能留下眼前的年轻人。
“我要出院！！
我己经停止交住院费了，另外，二十年前你也是个老头。”
林浪的死鱼眼波澜不惊。
“好好好，既然己经不交住院费了，那确实不能留你了。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听不进劝，老人家我一把年纪了，还能骗你不成，咋说话还这么扎心呢……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
语重心长的老医生叹了口气说了声等会，然后在摆放着整齐文件的桌子上认真翻找。
老医生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所以他选择了让林浪来打扫卫生，桌子上的文件也是林浪收拾的，因为谁收拾都一样，反正老医生也记不住自己把文件放哪了。
老医生翻了大概两三分钟，然后打开了抽屉，然后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抽屉，然后下一个抽屉……就在林浪等的快睡着时，只见老医生不动声色的从柜子里取出一份干净工整的表格递给林浪：“人总有住院的时候，特别是精神病院！
填个会员再走吧，下次记得还找我，给你打9折！”
“我要出院，立刻！！！”
……一个抱着鸭子身高一米九几的壮汉优雅的铺好野餐的垫子，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个干净的能反光的不锈钢碗盘整齐的摆在垫子上，碗盘之间的间隔不多不少，正好是5公分，像一面扇子一样铺开。
“小鸡，你想吃这份干沙子，还是这份湿沙子，还是这份小石头，还是这份大石头……”壮汉像抚摸心爱的姑娘一样抚摸怀中的鸭子，空无一物的不锈钢碗盘逐一指给怀中的鸭子看。
见鸭子不为所动，壮汉也不生气，拿起最大的盘子就想塞进鸭子的嘴巴里。
“住手！
你这个畜生！
放开那只母鸭，让我来！
一个猥琐的老头见到这一幕，顿时怒不可遏。
“走开，不准抢我的饭！
这是我送给小鸡的！”
壮汉慌忙抄起一个不锈钢碗扔向远处，正好砸在一个瘦小男人身上。
瘦小男人挠挠头，把不锈钢碗捡起来：“哇！
好漂亮的钻戒，小花，我捡到钻戒啦！”
说着，瘦小男人跑向一个一脸忧郁的胖子。
“住手！
你这个畜生！
放开那个胖子，让我来！”
猥琐老头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见到危机解除了，壮汉松了口气。
见到远处一个少年和老医生正往大门方向走壮汉脸色大变身上一团团黑色毛发长出，手臂肌肉暴起，转眼就变成了一只黑毛猩猩。
“听说你要去六中？
那学校质量一般啊，为什么不去一中，是因为没考上吗。”
老医生很好奇。
林浪：“……”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呢，***！
“小鸭！
小鸭！！
小鸭！！！
快回来！”
少年假装听不见，实际也不想听见，步伐更是加快了几分。
“走慢点！
我老人家跟不上你的步伐！”
老医生喊道。
闻言，少年走的更快了！
“小鸭！
你快回来啊，你走了，我和小鸡可怎么办？”
黑毛猩猩凄厉的叫着高高跃起，林浪脸色一变，只见一个壮士挡在他身前给了黑毛猩猩一个过肩摔，黑毛猩猩眼神顿时变得清澈，再度变为壮汉。
原来是老医生身边的女护士出手了。
“我特码不叫小鸭，你再乱叫我把你的碗盘全部戳洞！”
林浪一脸凶狠，吓得壮汉虎躯一震，畏畏缩缩的站在角落瑟瑟发抖，娇躯疲惫的靠在墙上，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今天这院我非出不可！
一秒也不想多待！”
林浪别过头不去看壮汉的搔首弄姿，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点溜了好。
“那真是太可惜了，真不知道去哪再找一个免费的……不对，是勤奋的保洁了。”
老医生一脸惋惜。
林浪：？？？
暴露了，你这是什么魔鬼想法，诅咒你秃顶！
“林浪，出去之后，一定要洗心革面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知道了吗？
发达了不要忘了老头我。
记得常回来看看。”
临走前，一脸惋惜的老医生不忘叮嘱少年，特别是最后一句话，隐隐透露着几分期待。
洗心革面是什么鬼，我是出院，不是出狱啊，***！
林浪点点头回答道：“老医生，这一年来多谢照顾了，江湖再见！”
还有一群病友，林浪常常因为自己的病情不够严重而觉得跟他们格格不入，现在要走了 还有些舍不得。
秋风瑟瑟，有种壮士一去兮……那啥的感觉，林浪回过头，就见到老医生、几个中年发福的护士阿姨和一众病友正默默的目送他……“小鸭！
小鸭！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小鸡！！！”
壮汉声嘶力竭的挽留换来的只是渣男的背影。
“忘了他吧，以后我偷不锈钢养你鸭！”
面容坚毅胸怀宽广的女护士贴心的挽住壮汉的手，又用另外一只手将壮汉抓着大门的手硬生生掰了下来。
“没了那个兔崽子，今晚你跑不掉了。”
女护士舔了舔嘴唇，看得旁边的猥琐老头人都变得正经了许多。
老医生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己有些年头的病院大楼，有种送孩子出远门的感觉，同时还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伴随着不舍使老医生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好像忘了什么。”
老医生喃喃自语。
“老医生，您是不舍得林浪吧？”
女护士说道。
“一年啊，养头猪也到了能吃肉的时候了，他就这么走了，我怎么舍得。”
老医生的语气颇为可惜。
还没走几步的林浪脚下一滑一***坐在地上，片刻后才重新站起来，若无其事的拍了拍***离开。
长按手机的开机键，这台厚实的像块方形铁饼的古董货居然真的开机了，这让林浪心中多了些许安慰，还好离开前把老医生充收音机的电线薅走充了会电。
就是他充完电后忘了把充电线放回去了。
“希望老医生不会发现。”
林浪默默的打开手机，陌生而熟悉的界面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打开点什么。
林浪在精神病院这一个月除了发疯骚扰院长和老医生之外，其余时间都在看电视，如果要列一个节目榜单的话，林浪看的最多的是节目是“喜狼狼与红太阳”，第二的是“猪猪格格”第三的是“回村的诱惑”……第十八的就是每晚都会按时播放的“新闻联播”，但常常看了一两分钟就被换台。
“这么一想我好像没看到什么！”
林浪总结了一番，发现自己这一个月好像并没有什么收获。
总之，通过电视，林浪虽然在精神病院待了一年，但大概、应该、可能是没有与社会脱节。
“喂，阿皮，你来接我了吗？”
没啥好纠结的，林浪选择打电话给从小玩到大的好基友王皮皮，前两天王皮皮来探视过他，林浪和他确认了今天会出院，王皮皮表示自己会骑上二手自行车来接他去学校附近最便宜的烧腊店接风洗尘。
十来年的好兄弟，林浪对王皮皮很信任。
“靠！
我忘了！
不对，我马上到了……哎呦！”
电话另一头，王皮皮貌似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摔了一跤。
林浪：？？？
“我的手机只有98％的电了，快没电了，先不说了，六中见！”
林浪默默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