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朱门议婚

红烛映双心 慕仱 2025-04-19 10: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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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黄昏浸着薄雨,楚家祠堂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出细碎声响。

楚清婉攥着半卷《女诫》躲在香案后,看父亲楚明修亲手推开那具朱漆剥落的楠木柜,樟木香混着陈年纸页的霉味涌出来时,她袖中暖玉硌得掌心发疼。

红笺婚书是用明黄缎子裹着的,十二道银线绣的并蒂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当楚明修抖开婚书的刹那,素白宣纸上蜿蜒的血色纹路突然加深,像被人用指尖蘸了朱砂重新描过,在烛影摇红中竟似活过来般,顺着"顾楚联姻"西字攀出枝桠。

"十年前陛下赐婚的圣旨被顾相压在祠堂,如今御史台三弹劾我楚家结党,"上座的二叔楚明远捏着茶盏,青瓷底沿磕在漆案上发出脆响,"若不用这道婚书捆住顾氏,下月的京察......"雨声忽然大了,铜漏滴答声里混着远处更鼓。

楚清婉看见父亲的手指抚过婚书右下角,那里盖着半方残缺的玉玺印——景和十七年那场宫变,先皇用血在圣旨上按了指印,如今那抹暗红己渗进纸纹,倒像是从宣纸上生出来的伤痕。

"清婉这丫头性子倔,"楚明修忽然低叹,茶烟氤氲中他鬓角的白发比上月又多了些,"当年顾老夫人非要抱孙,逼着顾砚之与她定亲时,她才九岁,如今十年过去......""九岁时她能懂什么?

"楚明远搁下茶盏,釉色青白的茶盏在案上滚了半圈,"现在满京城都在传顾相嫡子抱病不出三年,楚家若此时悔婚,便是坐实了攀附新贵的罪名。

你别忘了,顾砚之的亲舅舅可是握着实录院的笔杆子!

"窗外惊雷炸响,楚清婉指尖一颤,《女诫》里"从一而终"的小楷突然洇开墨团。

她看见父亲将婚书重新裹进缎子,血色纹路在合上的瞬间又淡了下去,唯有边缘处那道细如发丝的裂痕,像极了去年冬至她摔碎的玉镯。

"明日让清婉去慈恩寺,"楚明修的声音混着雨丝飘过来,"顾老夫人说砚之近日病情见好,或许......"话到此处突然顿住,祠堂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穿月白水袖的身影闪过,案上烛火被风带得明灭不定。

楚清婉贴着游廊狂奔,鬓边银簪勾住垂落的紫藤花。

掌心的暖玉不知何时碎成两半,锋利的断口扎进指腹,血珠滴在青砖上,竟与婚书上的血色纹路一般无二。

她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在顾府初见,穿月白长衫的少年倚在太湖石旁,指尖捏着半枝开败的白梅,眼尾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小姐的手!

"贴身丫鬟茯苓举着油纸伞追上来,看见她掌心的血,吓得脸色发白,"可是又犯了旧疾?

奴婢这就去请......""不用。

"楚清婉按住她的手,抬眼望向祠堂方向,暮色中飞檐上的瑞兽在雨里投下阴影,像极了婚书上那些蜿蜒的血色纹路。

原来从九岁那年接过顾老夫人递来的玉佩起,她的生辰八字就与顾砚之的名字,一同浸在那道渗着血的圣旨里了。

夜风卷着落花掠过回廊,楚清婉低头看着掌心渐渐凝结的血痂,忽然想起《齐民要术》里说,红笺需用苏木汁浸三日,再加朱砂调胶,方能历久弥新。

可今日在祠堂看见的婚书,那血色分明是活的,像是有人用指尖蘸了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笔一画描着她的命运。

更鼓敲过三声时,楚清婉站在闺房窗前,看月光将案上《女诫》的影子拉得老长。

砚台里的墨汁泛着冷光,她忽然取出压在箱底的薛涛笺,提笔时指尖还在抖,却终究在素白笺上落下一行小字:"红笺有血,婚书无盟。

"窗外的紫藤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像极了十年前顾砚之指尖那枝白梅。

那时她不懂为何他眼尾总是红的,如今才明白,有些婚约从一开始,便是用血色写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