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的侍卫正给昏迷的刺客灌哑药,血腥气熏得小满首捂鼻子。
"箭镞淬的是西域狼毒。
"她夹起一片暗器在烛火上烤,"遇热则显形。
"铁片渐渐浮出云纹,正是皇家猎场侍卫的标记。
裴昭突然握住她手腕:"当年沈府大火,刑部记载找到二十三具焦尸。
但若有人用李代桃僵之计......"他指尖拂过她颈后朱砂痣,"沈姑娘是否每逢阴雨便肩胛剧痛?
"地砖突然震颤,墙角的药柜轰然移开。
沈青黛望着密道中成箱的户部公文,终于红了眼眶。
阿爹临刑前夜,娘亲将她塞进运尸车的暗格,冰凉的玉佩贴在心口:"活下去,真相在河阳县......""陈东家掌心的符号,是沈氏家徽。
"裴昭展开泛黄的舆图,指尖划过标注红圈的山脉,"这些被私吞的银矿,足够打造一支精锐之师。
"更漏滴到子时,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
沈青黛望着他披风上的鹤纹,忽然想起三年前刑部大牢。
少年官员接过她呈上的验状,在众目睽睽下撕碎伪造的供词。
那时他说的也是这句:"裴某只信真相。
"雪粒子砸在窗纸上的声响,像极了那年天山之巅的冰雹。
沈青黛握着火钳拨弄炭盆,忽然听见地窖传来异动。
暗格中的檀木匣竟渗出暗红血珠,那是她封存十五年的沈府案卷。
"姑娘!
"小满撞开门时发髻散乱,"东街当铺走水,救火队在瓦砾里挖出......"她颤抖着展开染血的帕子,半枚鎏金鹤符赫然在目——与裴昭披风上的刺绣一模一样。
戌时三刻,义庄停尸房阴风阵阵。
沈青黛用艾草熏过三遍手套,才掀开焦尸的面巾。
碳化的皮肉间嵌着琉璃碎片,她突然用银刀剜出一块:"这是御赐的九转玲珑珠,去年万寿节只赏了三位皇子。
""沈姑娘好眼力。
"裴昭的声音裹着夜雪飘进来,他大氅上沾着梅香,指尖却捏着半片烧焦的账本,"当铺掌柜每月初七都会收到神秘银票,落款是鹤鸣居士。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沈青黛转身时发梢扫过验尸台,那具焦尸的右手突然诡异地弹起!
裴昭揽着她急退三步,袖中飞出的柳叶刀精准钉住尸身百会穴。
"湘西赶尸术。
"她盯着尸体发青的指甲,"有人在用巫蛊之术混淆视听。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凄厉的鹤唳。
裴昭神色骤变:"冬狩提前了。
"更声穿透雪幕,县衙突然火光冲天。
沈青黛冲进厢房时,她枕下的紫檀木匣竟不翼而飞。
窗棂上留着一枚翡翠耳坠,正是那日公堂上陈夫人戴过的款式。
"调虎离山。
"裴昭抹去窗台上的硫磺粉,"刺客真正要的是你父亲的矿脉图。
"他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三日后冬狩,我要你以医女身份随行。
"沈青黛望着交握的手掌,忽然想起暗卫说过的话。
那夜刺客的狼牙箭本该穿透她心口,是裴昭用左臂生生挡下致命一击。
太医署的止血散混着他袖中松香,竟与幼时娘亲调的安神香如出一辙。
五更天时,暗卫送来密报。
沈青黛展开染着梅汁的信笺,上面画着残缺的沈氏家徽——与陈东家掌心的图案拼合后,分明是矿脉图上的鹰嘴崖方位。
雪停了,裴昭站在廊下擦拭玉箫。
沈青黛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忽然将银针抵在自己喉间:"大人究竟想要真相,还是要沈家最后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