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开在巷子深处的咖啡馆是我最近发现的避风港,暖黄色的灯光和咖啡豆的醇香总能让我暂时忘记那些烦心事。
"叮铃——"门上的风铃被推开,一阵冷风裹挟着雨丝钻了进来。
我下意识抬头,看见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衣摆还在往下滴水,黑色的短发贴在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最让我在意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我从未见过的眼睛,深邃得像是装满了整个宇宙的星光,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我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径直朝我走来。
"抱歉,打扰一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能坐在这里吗?"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店里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
窗边的位置都被躲雨的人占据,只有我对面还空着。
"请便。
"我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他脱下湿漉漉的风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衬衫。
我注意到他的袖扣很特别,是一对银色的沙漏,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谢谢。
"他坐下时,我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潮湿气息,莫名让人心安。
服务生过来询问他要点什么,他只要了一杯热水。
我偷偷打量着他,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手表。
那是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机械表,但表盘上的数字却是倒着走的。
"你在看我的表?"他突然开口,我慌忙移开视线,脸有些发烫。
"抱歉,我只是觉得...很特别。
"他轻轻笑了一下,眼神却更加黯淡:"是啊,特别到让人绝望。
"我正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出事了!"有人喊道。
我下意识站起来想往外看,对面的男人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别去。
"他的手掌冰凉,却让我动弹不得。
我这才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为什么?外面可能有人需要帮助...""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心里一颤,"每次都是这样,我永远都来不及..."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就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
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我看见救护车的蓝光在巷口闪烁。
"又一个人。
"他松开我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表盘,"这次是十五分钟。
"我彻底糊涂了:"什么十五分钟?"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我:"从我看到他的死亡,到它真正发生,间隔了十五分钟。
"我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你...你在开玩笑吧?""我也希望是。
"他苦笑着,"但这就是我的诅咒,我能看到别人的死亡,却无法改变它。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理智告诉我这太荒谬了,可他的眼神让我无法质疑。
"我叫林时。
"他突然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请你相信我。
因为...下一个就是你。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是的。
"他指着窗外,"明天这个时候,你会在这条巷子里遇到一场车祸。
我看到了,很清晰。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不可能!我明天根本不会来这里...""你会来的。
"他打断我,"因为你会想要验证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就是人性,明知道危险,却还是忍不住去试探。
"我死死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但他的表情认真得可怕。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因为..."他停顿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改变什么。
以前我看到的都是陌生人,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但你是第一个在我看到死亡时就在我面前的人。
"我跌坐回椅子上,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窗外的雨还在下,救护车的蓝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忽明忽暗。
"所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是说你能预知死亡?""不是预知。
"他纠正道,"是看见。
就像看一场已经拍好的电影,我知道结局,却无法改变剧情。
""那为什么这次可以改变?""因为时间。
"他指着表盘,"这次有24小时。
以前最多只有几个小时,等我找到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但这次,我看到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我注意到他说"看到时间"时的用词很奇怪,但还没等我细想,他就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他看了看表:"再过三分钟,街对面的面包店会发生一场小火灾。
烤箱会爆炸,但不会有人受伤。
"我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面包店,透过雨帘能看见店里温暖的灯光。
三分钟,这时间短得让人心慌。
"如果...如果没发生呢?""那就当我是个疯子。
"他笑了笑,"你可以报警抓我。
"我盯着面包店的橱窗,感觉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雨声、咖啡机的轰鸣、客人的低语,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突然,一声巨响。
面包店的玻璃窗被震得嗡嗡作响,浓烟从门缝里涌出来。
店里的客人尖叫着跑出来,但很快就被店员安抚住了,确实没有人受伤。
我感觉手脚冰凉,喉咙发紧:"这...这怎么可能...""现在你相信了吗?"林时的声音依然平静,"这只是个开始。
如果你明天出现在这里,等待你的会是更可怕的结局。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那我该怎么办?"他低头看着我的手,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跟我走。
""什么?""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跟我走。
"他站起来,穿上还在滴水的外套,"但我要提醒你,一旦踏入这个世界,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犹豫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把这个疯子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说:这是真的,你必须知道真相。
"好。
"我听见自己说,"我跟你走。
"他点点头,转身走向后门。
我跟着他穿过狭窄的走廊,推开一扇生锈的铁门。
外面是一条更暗的小巷,雨水在石板路上汇成细流。
"我们要去哪?"我问。
他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奇怪的装置,像是一个怀表,但表面布满了精密的齿轮。
他按下某个按钮,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发光的裂缝。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道裂缝慢慢扩大,形成一个发着微光的门。
"这是...""时间之门。
"他回头看我,"准备好了吗?"我深吸一口气,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我知道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疯狂的决定,但某种直觉告诉我,我必须跨过这道门。
"准备好了。
"他伸出手,我握住他的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耳边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重组。
最后的意识里,我听见他说:"欢迎来到时间的缝隙。”
第二章 时间的缝隙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
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像是黄昏与黎明的交界。
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混杂,既有古老的石砌房屋,又有未来感十足的玻璃大厦,但它们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这是哪里?"我下意识抓紧了林时的手。
"时间的缝隙。
"他松开我的手,向前走去,"一个存在于正常时间流之外的地方。
这里汇聚着所有时间线上的碎片,过去、现在、未来,都在这里交织。
"我跟着他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路过一家古董店时,我透过橱窗看见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但它们显示的时间都不一样。
"所以...你是个时间旅行者?"我试探着问。
"算是吧。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更准确地说,我是个被时间诅咒的人。
"我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得凝重,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
"五年前,我还是个普通的历史系教授。
"他靠在路边的灯柱上,仰头看着诡异的天空,"直到我在一次考古发掘中,意外触发了这个。
"他抬起左手,露出那块倒着走的表。
我这才发现表盘下面似乎还镶嵌着什么,在紫红色的天光下泛着微光。
"这是...?""一个古老的时间装置。
"他苦笑,"当时我以为它只是个普通的文物,直到它突然启动,把我带到了三天后。
我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却无能为力。
从那天起,我就被困在了时间的缝隙里。
"我听得入神,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一开始只是偶尔的跳跃,后来越来越频繁。
我能看到别人的死亡,却永远无法及时阻止。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就像被困在一部永远重复的电影里,知道每个悲剧的结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发生。
"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那为什么这次...?""因为你的时间线很特别。
"他直起身,认真地看着我,"在无数的时间碎片中,我看到了你的死亡,但同时也看到了改变的可能。
这是第一次,我看到了希望。
"我心跳加速:"你是说...你能救我?""不。
"他摇头,"是你自己能救自己。
我只是个向导,真正能改变命运的,只有你自己。
"我正要追问,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钟声。
那声音古老而悠远,仿佛来自时间的尽头。
"我们得走了。
"林时突然紧张起来,"时间守卫者要来了。
""时间守卫者?""维持时间秩序的存在。
"他拉起我的手就跑,"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人试图改变既定的时间线。
"我们拐进一条小巷,身后的钟声越来越近。
我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惊叫出声——几个半透明的人形生物正在空中飘浮,他们的身体由流动的时间数字组成,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别看!"林时拽着我加快脚步,"被他们发现就完了!"我们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最后冲进一栋破旧的建筑。
林时带着我跑上楼梯,直到顶楼的一个房间。
他关上门,靠在门上喘气。
"这里暂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