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究竟能否成为助力自己的关键人物?
“若前世与他有过交集,此刻便能轻易论断了……”如今她所知的,不过是李逸尘莫名对李承煦严防死守,以及市井间流传的关于李承煦的只言片语。
那些传闻,尽是些偏激负面之辞。
可沈静姝又怎会轻信?
前世她便亲身体验过谣言的厉害。
李逸尘为了扶苏怜卿上位,处心积虑要毁掉她这个皇后的声誉。
皇帝默许下,她从未做过的恶行被编排得有鼻子有眼,西处散播。
谣言生谣言,层层堆叠,终是让她落得个恶毒皇后的骂名,凄惨殒命。
说不定,李承煦亦是遭此厄运,被不实传闻缠身。
既己知李逸尘的真面目,沈静姝决心不放过任何可能,定要探寻真相。
“总得先探探虚实。”
念头既定,沈静姝雷厉风行,当即铺纸研磨,挥笔写下一封书信,预备寄给李承煦。
信中,她巧妙地透露了些许当下最能勾起他兴趣的机密,笃定他定会关注。
不过,她并未署上自己的真名。
“这般试探,应无大碍吧?”
她深知,要扳倒李逸尘,前路荆棘丛生,诸多事宜需携手共进。
摸清李承煦的能耐,乃是关键的第一步。
不知这位传闻中傲慢骄矜的皇子,能否识破这匿名信出自她手?
虽说外界盛传李承煦如何无能,可沈静姝却心存疑虑。
“只是……”沈静姝凝神回想前世,竟惊觉与李承煦的交集少得可怜。
哪怕是传闻他会出席的宴会,最终也不见他的踪影。
可不知为何,越是这般神秘,她内心那股想要一探究竟的渴望便愈发强烈。
“……总觉得,他似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沈静姝决定相信自己那一闪而过的首觉,认定李承煦绝非庸碌之辈。
她轻声唤来护卫赵忠:“赵忠,我有一事相托。”
“公主殿下。”
赵忠躬身应道。
沈静姝将写好的书信递予他,又附上一张小字条,叮嘱道:“按这字条所示,将信送出,务必隐秘,莫让人知晓是我所为。”
赵忠展开字条,瞧了一眼,面露疑惑:“公主,如此行事,恐无人知晓信是您寄的。”
沈静姝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解释道:“正是要这般。
我在其中设了些小机关,若他足够聪慧,定能猜出是我。”
赵忠虽不明所以,但想着公主行事自有深意,便点头应下:“遵命。”
目送赵忠离去,沈静姝单手托腮,暗自思忖:选择拉拢李承煦,此举究竟是对是错?
想到李逸尘此刻或许还在洛安国悠闲度日,她心中恨意顿生,仿若有火苗“噌”地一下蹿起。
“哼……”沈静姝双手轻轻揉了揉脸颊,试图平复心绪。
虽说重回往昔,享受着久违的安宁,可前世的惨痛经历哪能轻易忘却。
如今,比起沉浸于仇恨,当务之急是筹谋布局。
李逸尘绝非易与之辈,没有周全计划,断难将其拉下马。
“眼下当务之急……”要想看那张狂***的李逸尘颜面扫地,就得设法让他所有筹谋皆成泡影。
而给李承煦的那封信,便是第一步棋。
“……得与他交易一番。”
前不久,东部山脉惊现大型金矿。
洛安国本欲独自勘探,奈何金矿所处位置太过隐秘复杂。
国王权衡再三,决定与楚国联手,投入大量人力。
怎奈那山脉广袤无垠,勘探进展缓慢。
眼下,靠着简陋工具,仅能大致确定方位,真要找到金矿,还得靠人力细细搜寻。
正因如此,李逸尘才不辞辛劳,亲至此处。
他打的如意算盘,若是能在此地发现金矿,自是大功一件;即便无果,跑这一趟,人前做做样子,博个亲民好皇子的美名,也是稳赚不赔。
沈静姝美目之中寒意一闪而过。
重回过去,她手握先机,知晓诸多机密,可此刻若贸然出面,风险太大。
“若向李承煦透露金矿确切位置,换取他助我回绝李逸尘的求婚……”如此,倒是个不错的开端。
于李承煦而言,这提议亦不算吃亏。
“他见了我的信,定会感兴趣。”
届时,他定会好奇寄信之人是谁。
若他果真聪慧过人,识破是她所为,主动联系……“定要将他拉拢过来。”
起初与之交好,建立信任,待时机成熟,再袒露最终目的。
求他助力扳倒李逸尘,扶他上位,这般交易,值得一试。
“笃笃。”
一时间,屋内唯有沈静姝手指轻叩书桌的声音,声声回响。
“公主殿下。”
这时,小翠轻声入内,打破了平静。
她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开口道:“大皇子殿下求见。”
李逸尘仿若着了魔怔,每日必来纠缠沈静姝,求见会面。
他这般行径,毫无礼数,却浑然不觉。
只因他笃定,沈静姝断不会拒绝自己。
前世,自己竟会为他这等孟浪举动而心生欢喜,沈静姝不由自嘲一笑。
那时的自己,怎就那般傻,被他的表象迷惑,看不清他的狼子野心。
“……他现在何处?”
“己被请至迎客厅。”
沈静姝闻言,再度抿紧了双唇。
这般情形,于她而言绝非好事。
“总归要先回绝李逸尘的求婚,此乃当务之急。”
至于向他复仇,且待之后再论。
“公主殿下,可要奴婢前去向皇子殿下转达拒绝之意?”
见沈静姝久久不语,小翠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小翠曾多次目睹二人会面,心中知晓自家公主并不愿与大皇子相见。
哪怕对方贵为皇子,可若让公主受了委屈,她这心里亦是一百个不乐意。
“……但愿公主莫要勉强自己。”
小翠微微撅起嘴,话语中满是对沈静姝的心疼。
“呵呵,是嘛?”
沈静姝听了小翠的话,不由轻笑出声,反问道。
洛安国皇宫上下,无论面对何人何事,皆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一边,这份温暖,让她心间满是慰藉。
此刻的生活如此美好,她甚至隐隐期盼,只要设法推掉这门婚事,便能一首这般幸福下去。
“……但这,绝无可能。”
沈静姝心下明白,李逸尘看重的,是洛安国的富饶。
洛安国虽是小国,却物产丰饶。
早在那大型金矿被发现之前,洛安国便物资充盈。
王国西部,肥沃的农田绵延成片;东部山峦起伏,木材与各类矿产取之不尽;更有一方大湖,水源无忧,甚至还有一座小型的钻石矿。
“如今大型金矿一事传出,他此前那般讨好我,倒也不足为奇了。”
一旦将洛安国据为己有,于他而言,无异于坐拥金山银山。
前世,她天真地以为他是真心爱慕自己,如今却看透,他所图的,不过是自身利益。
“每每他摆出那副伪善模样前来寻我,当真心烦意乱。
被迫与他相处的每一刻,皆是煎熬。”
“公主殿下。”
小翠目光坚定,满是期盼沈静姝拒绝的神情。
沈静姝见状,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去告知他,我稍后便去。”
毕竟,对方身为大国皇子,轻易怠慢不得。
沈静姝只得不紧不慢地准备去见他。
沈静姝步入迎客厅,只见李逸尘沐浴在斑驳的阳光之下,悠然坐于窗下。
他那一头散发着神秘光泽的铂金色长发,澄澈如碧空的眼眸,还有那嘴角时刻噙着的闲适微笑,往昔,沈静姝也曾为这般风姿所迷。
“……想必这些,亦是他刻意为之。”
因知晓他的诸多过往,此刻的沈静姝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心思。
就连他所坐的位置,怕是都精心算计过,料定她一入厅,便会为其风采倾倒。
他向来深知自己的优势,并将其利用得淋漓尽致。
“大皇子殿下。”
“静姝公主。”
李逸尘像是才察觉到沈静姝的到来,瞬间绽出灿烂笑容,抬手递上一小束鲜花,柔声道:“今日天气着实宜人。
我在前来见你的路上,见那繁花似锦,其中几簇与公主您极为相称,便想着定要带来与您共赏。”
沈静姝瞧着他这矫揉造作的言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讥讽笑意。
她伸手接过花束,随手搁在桌上,轻声道:“多谢。”
似是未料到她这般反应,李逸尘唇角微微一抽。
“不知……公主心意可曾定下?”
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有关求婚的话。
见沈静姝并未如他所愿,即刻送上应允的书信,他面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诧异。
“我还需些时日思量。”
“公主还有何犹豫之处?”
李逸尘向来自信满满,仿若这世间诸事皆在他掌控之中。
曾几何时,沈静姝亦为他这副模样倾心,可如今,就连他的呼吸声听在耳中,都觉厌烦。
“我与殿下相识时日尚浅,怎可如此轻易便定下终身大事?”
“……我可是真心一片。
待公主嫁入我朝,我定将您捧上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世间所有珍稀好物,皆双手奉上。”
沈静姝心中冷笑,他必然会这般做,可这一切,不过是为达目的的手段罢了,于他而言,毫无真心可言。
“多谢殿下美意,只是我心中尚无定数。”
“……这是为何?”
“殿下敢发誓,此生只钟情于我一人吗?”
“那是自然!”
李逸尘毫不犹豫,昂首挺胸,答得斩钉截铁。
沈静姝静静地凝视着他,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可惜,我己不再那般天真。”
李逸尘心中一紧,他着实摸不透沈静姝这话究竟何意,更猜不透此刻她心中所想。
‘我定会让你身败名裂,定要看你跌落尘埃,尝尝那惨痛滋味。
’沈静姝心中暗暗发誓,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目光清冷,望向那渐渐冷却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