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夜高中状元的消息传来后，一向和他恩爱的我却转头进了万花楼做妓女。
当夜，我更是亲手杀了他的爹娘，用一把大火让他们死无全尸。
全村人都看到了我的癫狂罪行，我不仅不逃，反而主动报官。
我受尽酷刑却不肯吐露灭门真相。
而面对官府的拷问，我只笑着回应：”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我是在帮他们。“
直到请来的道长用秘法将过去种种显像。
那些恨不得我死的人们才终于明白过来。
我原来无罪！
那天夜里，村民们亲眼目睹我放火烧屋的癫狂，燃烧不息的大火照亮了整个村子。
裴知夜赶回来的时候，我站在大火前，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由于这桩惨案和新科状元相关，很快轰动朝野。
我被关进大牢，经受了上千种刑罚的折磨，眼看着就要死了，依旧不肯吐出半个字。
所有议论这件事的人都叫嚣着要让我千刀万剐而死。
得不到灭门真相，裴知夜日渐消瘦，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
皇帝器重他，破例让精通岐黄之术的道长对我动用圆光术。
“此术施展到人身上，可以将人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通过铜镜显示出来，整个过程会耗费人的寿命且痛苦无比，你本就受尽酷刑时日无多，三次过后，必死无疑！”
裴知夜捏住我的下巴，
“萧暖，有圆光术，真相必会大白，你现在说出一切，还能少受些苦。”
昔日对我盛满温柔的眼里，迸射出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恨意。
我隔着被血浸染后又干透打结的头发，毫无感情的望着他，随即摇摇头。
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有些话打死我，我也说不出口。
一时间骂声四起，围观的群众把臭鸡蛋、石子往我身上扔，粘液混合着鲜血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
裴知夜攥着拳头，眼里闪现出一抹心疼，却又很快被恨意弥漫。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云娘当年就应该让人把这个人渣打死！”
“要是有一句假话我不得好死，她就是个荡妇！我亲耳听到裴家二老质问她为什么夜里跟男人私会，云娘被喊来后，几个人又吵又哭的。”
“这萧暖肯定是怕他们跟裴知夜告状，所以才杀了他们！”
“那她为什么不偷偷杀人，把动静搞这么大，还跑去当妓女啊？”
2
议论声此起彼伏，裴知夜铁青着脸，冷冷下令，
“开始吧！今日我必须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道长命人拿出铜镜，正对着我。
又拿出一柄匕首交给裴知夜，
“裴大人，人一生的回忆如天上星辰般繁多，你必须亲手取她心头血，以血绘符，方能精准显现与你家灭门惨案相关的回忆。”
裴知夜接过匕首，那双新婚之夜温柔的将我衣衫一件件剥落的双手，粗暴的扯开我仅剩的里衣，他猩红的双眼狠狠盯着我，
“萧暖，我家到底哪一点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对待我们！还有云姨......她把你当亲女儿看待！你到底......为什么？”
我没有错过裴知夜眼中浮现一瞬的乞求之色，可我还是没有心软，说出了入狱后的第一句话。
“裴知夜，开始吧！”
“萧暖！你真行！”
让我感到颤栗的，不仅是匕首划开皮肤深入心脏的痛，还有裴知夜滴在我心口的一滴泪。
是啊，正如裴知夜所说，裴家，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云娘更是。
顾念着他们对我的恩情，所以我先把他们迷晕，再一刀封喉了结他们的命，最后才把他们挫骨扬灰。
这个过程他们应该感受不到什么痛苦吧。
神思间，一大碗心头血已经接满，道士很快画好了符咒。
铜镜，开始将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显像。
3
时间是2年前。
6岁的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赤着脚在街上要饭，可没人愿意施舍给我。
饿极了的我当街抢路人手里的包子。
包子没抢着，却差点被打了个半死。
路过的云娘救了我，给人家赔了钱，知道我是孤儿后，云娘慈爱的摸着我的脑袋，眼神却像是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正好你无父无母，我们娘俩就做个伴吧。”
回去后，云娘给我洗澡，给我做新衣服，把我像掌上明珠一样宠着。
我和隔壁家的裴知夜成了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几乎形影不离。
那年闹饥荒，裴母偷偷把我叫到后墙跟，脸上满是慈爱，
“暖暖，饿坏了吧，裴姨这里有窝窝头，阿夜我都没舍得给，你快吃。”
我狼吞虎咽吃着窝窝头，裴母却差点饿死。
后来，我和裴知夜偷偷跑到河边差点淹死，寒冬腊月的天，裴父二话不说跳进冰河里救了我。
毫不夸张的说，我这条命是云娘、裴父、裴母共同在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围观的人们看完这段回忆后，几乎要用唾沫淹死我，砸到身上的石头也像雨一般袭来。
我却倒在血泊里笑的可怖。
裴知夜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猩红的眸子像一把利剑，如有实质般将我贯穿。
“萧暖，你竟还有脸笑，我裴家从未对不住你！”
裴家何止是从未对不住我，裴家父母待我，如同再生父母！
我艰难流出一滴眼泪，没办法，入狱这么久以来，我想喝口水都是奢侈，能流出一滴泪已然不易。
“阿夜......”
我强忍着干涸的嗓子开嗓后的痛，呼唤昔日的爱人，却看到一个贵气十足的女子将裴知夜拉开。
“阿夜，你别生气，血债血偿，萧暖今日必死，以后我会陪你的。”
哦，虽然从未见过，但我知道她一定是皇后的侄女赵无双。
4
我对赵无双的感情很复杂。
我恨她看上了裴知夜，夺走了我的爱人，也庆幸，幸好她看上了裴知夜。
要不然，裴家灭门案，又要多一个死人。
见我仍然不肯吐露真相，裴知夜再次将匕首送进了我的心房。
胸口鲜血泊泊流出，不小心溅到了赵无双的手指上。
裴知夜掏出怀里的手帕，细细的为她擦拭，擦完后，他便随意的将帕子丢到了一边。
这帕子，是他进京赶考前一夜，我熬夜为他绣的。
第二段记忆，开始在铜镜上显像。
时间是两年前。
那时的我已经跟裴知夜成亲。
裴知夜考中状元的消息传来那晚，我外出私会了一名男子。
第二天，我还张口问裴父裴母要了裴家所有的积蓄。
裴父裴母只当我有急用，没有怀疑我什么，把几十年的积蓄都给了我。
而我却在当夜把所有积蓄给了那名男子。
看到这里，围观的人们又朝我丢起了臭鸡蛋。
“我就说吧，她就是个荡妇！跟男人私会，还把夫家的钱骗来给男人！”
“莫非是这男人收了她的钱，却把她卖进了青楼，而她为了遮掩偷人，才杀人灭口？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赵无双冲上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贱人！竟然拿裴家的钱养奸夫，这就罢了，竟还杀人灭口！你简直狠毒的令人发指！”
裴知夜看向我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两年前，我考中状元，你却连一封书信都未寄给我，后来我......我！”
裴知夜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没再继续说下去，但他冰冷的眼神像是要将我千刀万剐。
“我只以为你是心疼银两，却没想到你骗了我裴家所有的家产，转头给了另一个男人！”
我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无声的笑了，回忆的画面还在继续。
5
画面里，我跟着与我私会的男人，一脸焦急的进了万花楼。
推开一间包房后我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贵人，我已经拿出了裴家所有的家财，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我夫君一命啊，他为人正直，决不会在考场舞弊啊！”
贵人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声轻笑柔媚至极，显然贵人是名女子，她特意来告知我裴知夜因抄袭入狱，还愿意帮我救裴知夜，一定人美心又善。
我好奇想抬头看看这贵人究竟是何姿容，身上却骤然挨了一鞭子。
与我私会的男人对我厉声呵斥，“大胆贱民！贵人的模样岂是你想看就看的！”
我被按着，只能瑟缩低头，另一道声音响起，
“就裴家那点仨瓜俩枣，就想把裴知夜从天牢里捞出来？真是妄想。”
“贵人最爱看你这样的小娘子和无根之人欢爱，花样越多，贵人就越开心，贵人开心了，裴知夜自然就能捞出来了。”
一道门突然被打开，我这才看到门内足足有几十个浑身赤条条的无根之人。
他们盯着我的眼神阴冷且恶心，就像是有无数条腥臭黏腻的蛇缠在我身上。
我浑身颤抖，“不，不要，我肚中的孩子已有4个月，求求你们不要这样......”
“哦？还是个孕妇？那更有得看头了。”
贵人再次开口，语气中透着兴奋和好奇。
贵人话落，我身上的衣服就被剥的一干二净，隆起的小腹看起来尤为明显。
我用力挣扎，但力量哪儿能与男子抗衡。
眨眼间，那些无根之人便聚在了我的身侧，他们特意留出一侧供贵人观看。
“都把看家的本领使出来，贵人看高兴了，赏钱少不了！”
“不要堵住她的嘴，就让她叫！她叫的越凄惨，贵人才越高兴！”
“按住她的胳膊，碍眼，贵人就喜欢看她凄惨却又挣扎不得的模样！”
各式各样的异物入侵我的身体，它们无孔不入，一开始我还能痛苦的大喊大叫，到最后，我连动动嘴皮子的力气都没了。
一天一夜后，躺在血泊中的我，如同一个破布娃娃，孩子，没了......
6
天色大亮，贵人睁开惺忪的双眼，
“真是没劲儿，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一枚铜钱滚落到我眼前，
“算了，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就打赏一枚铜钱吧。”
一天一夜的摧残，我根本无力去拾那枚铜板，贵人生气了。
随即我的小腹就重重挨了一脚，
“大胆！得了赏钱不仅不接，还不磕头谢恩，你简直是不把贵人放眼里！”
贵人摆摆手，“罢了，让她磕个头，把这痰盂喝干净，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愤怒、屈辱、痛苦等情绪一股脑的冲上天灵盖，我竟瞬间有了力气，满眼不甘的瞪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
“怎么，你是想整个裴家都为裴知夜陪葬吗？”
一句话，冲散了我积攒的所有情绪。
我捧起痰盂，将嘴巴凑了上去......
画面至此结束，很罕见的，审判现场竟然一片安静。
裴知夜颤抖着双手把我从地上扶起，让我靠在他怀里，一滴泪落在我脸上，
“暖暖，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我说不出话，取了两次心头血，我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没想到她私会男人是为了救裴状元啊，真是看得人心碎。”
“心碎什么？她还不是心狠手辣的杀了养母和裴父裴母。”
“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啊，萧暖真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她那么爱裴知夜，怎么舍得伤害他的父母。”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管她再怎么情深似海，杀人就得偿命！”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裴知夜原本疼惜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暖暖，你就说出真相吧，再来一次你真的会死的。”
我摇摇头，裴知夜揽着我的双手突然变得用力。
“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心里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逼我是不是！”
“暖暖，只要你说出一切，我们还是可以......”
在一旁看戏的赵无双听到这里骤然变脸，
“阿夜！你忘了她烧死你爹娘时有多癫狂多可怕了吗，你现在心软是想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吗？”
裴知夜的双眸再次变得锐利，我苦笑一声，咽下原本想说的一切。
然后握着裴知夜的手，亲自取了心头血。
7
第三次取心头血，我痛到浑身都在痉挛，这样的痛苦，又让我想到了那晚，以及，那个女人。
我必须要撑着一口气，必须要让真相大白！
铜镜开始显像，还是两年前。
受尽屈辱的我回了裴家，裴父裴母见我如此，惊慌的叫来了云娘。
云娘痛彻心扉看着我大哭，“你怎么会跟男人私会？你糊涂啊！”
我一言不发，裴家二老随后和云娘爆发了争执。
第二天我收到了裴知夜抄袭案平反的消息，我告诉裴家二老和云娘，裴知夜就要锦衣还乡了。
当天，我就去了万花楼自愿做了妓女。
几天后，在裴知夜快要回来的前一夜，我做了一桌菜，亲自给三位长辈倒了酒。
裴家二老率先开口，他们看着我眼眶通红，
“吃了这顿饭，就让一切都烟消云散吧。”
三位长辈吃着喝着就倒在了桌上，因为饭菜里我下了大量的迷药。
他们晕倒后，我进厨房拿了菜刀，十分利索的割了他们的喉咙，就像杀鸡一样。
只是杀鸡的时候，鸡还会扑棱几下，而他们，却是一动不动被我杀掉。
这还没完，杀死他们后，我就在院子里洒满了酒，然后点了火。
火光冲天，裴知夜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他丢下怀里特意为我带的桂花糕，不顾一切的往火里冲，被赵无双命人死死拉住。
裴知夜跪在地上不停的求我，额头磕出了血，
“求求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被官差关进大牢即刻用刑。
他们把热水浇在我的背上，烫熟以后用铁刷刮我的肉，直至露骨。
又把我关在密不透风的铁箱子里，往里面丢几十只老鼠，那些老鼠惊慌之下往我的身体里钻。
在我频死时，又让最好的御医治好我，然后再折磨我。
我历经上千种酷刑，却始终不肯说出一切。
“这萧暖绝对是被那贵人折磨的心理扭曲了，所以报复裴家人。”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裴家二老和她的养母都是她杀的，官差大人，快下令将这萧暖处死吧，她该被千刀万剐！”
所有人都愤怒的让官差处死我，沉默良久的裴知夜却突然开口。
“萧暖，你杀他们那天，他们三人穿的都是寿衣！以前爹娘和岳母说过，只有死的那天他们才会穿寿衣，免得麻烦我们，可见他们早知道你要杀他们，但他们还是从容赴死！”
“明明他们知道我马上就衣锦还乡了啊，他们为什么还要自愿去死？萧暖！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知夜双眼猩红，直直的看着我，相伴十余载，我明白他这样子，是终于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可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裴知夜慌乱的想要帮我制止吐血，可看到新的画面后，他也踉跄着身子瘫倒在地上。
那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灭门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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