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右下角，健康监测插件弹出红色警告：连续两周心率超过110次/分钟，建议立即休假。
她冷笑一声，点击关闭，却在这时看见楚天集团的医药代表李薇走进护士站，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林医生，这是楚总让我带给您的资料。
"李薇的笑容职业化得无可挑剔，递来的文件夹上印着"康养产业未来规划"的烫金字样。
林溪翻开封面，第一页就是终南山的3D建模图，药田的位置被红色圈注，旁边写着"高端药膳种植基地"。
她的目光落在右下角的LOGO上——DNA双螺旋与太极图的诡异结合，正是楚天阔袖扣上的图案。
"楚总说，只要您点头，"李薇压低声音，香水味混着薄荷糖的气息扑面而来，"您爷爷的药田，我们会保留5%的原始风貌，作为文化纪念区。
"林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上周在停车场看见的场景：楚天阔的豪车碾过一株野生蒲公英，车轮带起的风里，种子纷飞如微型的亡灵。
记忆突然闪回九岁那年的仲夏夜，终南山的药田里，萤火虫提着灯笼在忍冬藤间飞舞。
爷爷教她辨认绞股蓝，叶片上的露珠折射着月光，如同撒落人间的星星。
"溪儿，"他的烟袋锅在石桌上敲出闷响，"这些草都是有灵性的，比人长情。
"而此刻，办公室的空调出风口吹来冷风，吹得文件夹哗哗作响，像极了山风掠过药田的声音，却没有半点草木清香。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周明远的母亲打来的。
"小溪啊，"阿姨的声音带着尴尬的讨好，"明远这孩子脾气倔，你俩都冷静冷静......"林溪望着窗外的雾霾，想起订婚宴那天，她在急诊室抢救车祸伤员，而周明远独自面对满桌亲友，西装革履的他在电话里说："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下午三点，例行的科室会议上，张振国举着楚天集团的合作方案："这是我们转型高端医疗的关键一步......"林溪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见玻璃幕墙外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蓝色，像极了晚期肝病患者的巩膜。
她的思绪飘向终南山，此刻的药田应该长满了车前草和夏枯草吧？
爷爷总是说，农历五月采的夏枯草，清肝明目最好。
散会后，李薇追上她，往白大褂口袋里塞了张房卡："楚总在28楼等您，有些细节想当面聊聊。
"林溪捏着那张卡片，塑料边缘割得掌心生疼。
经过护士站时，听见两个小护士在八卦："听说楚天集团给院长塞了套别墅......""嘘！
小声点......"深夜，林溪站在医院天台，冷风卷起白大褂下摆。
她摸出爷爷的针灸模型，在月光下转动，青龙浮雕忽然对准了终南山的方向。
手机健康APP再次报警，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突然想起李建国临终前说的"山里有答案"。
指尖一松，房卡从28层坠落，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夜色中。
"对不起，爷爷，"她对着群山的方向低语，"我终于明白您为什么不肯下山了。
"远处，终南山的轮廓在雾霾中若隐若现，像一位沉默的老者，等待着游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