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的命，比我的剑硬？
那股充斥于天地之间，神圣如狱、威压万古的恐怖气息，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凝固了那么一瞬。
仅仅只是一瞬。
山坳里。
赵乾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记了应该如何去恐惧，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呼吸。
心中，只剩下一个荒诞到极点，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疯狂地盘旋、尖叫。
“完了……彻底完了……这个疯子……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是要害死自己，他是要害死这片天地，害死方圆百里、不，是方圆千里、万里之内所有的生灵了！”
向一尊货真价实的真神，问出这种问题？
这己经不是“渎神”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在用最卑微、最渺小的姿态，进行着最狂妄、最无知的终极挑衅！
这将会引来何等恐怖的神罚？
赵乾几乎不敢去想象。
他甚至己经可以预见到，下一秒，这片大地，连同自己，都将在神明那足以焚天煮海的无尽怒火之下，被烧成一粒最微不足道的宇宙尘埃。
天穹之上。
晨曦之神在经历了那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错愕后，整尊神祇，都仿佛听到了全宇宙最好笑的笑话。
祂，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祇的狂笑，化作了实质性的毁灭风暴，在这片天地间疯狂席卷！
笑声所过之处，山石瞬间崩裂成齑粉！
坚固的大地，被撕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恐怖沟壑！
仅仅是笑声的余波，就造成了如此恐怖的破坏！
“好！
好！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凡人！”
祂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戏谑与残忍，神躯都在因为这极致的狂笑而剧烈震颤。
“吾，纵横神界亿万年，执掌晨曦权柄，审判过不知多少伪神与叛逆！”
“吾，从未见过……从未见过，如你这般愚昧无知，却又狂妄到如此可笑的生灵！”
晨曦之神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林凡的话，神音中的每一个字节，都仿佛淬满了世间最恶毒的寒冰。
“‘你的命，比我的剑，硬么？
’好问题！”
“真是一个好问题啊！”
“吾今日，便让你这只连尘埃都不如的卑微蝼蚁，亲眼见证，亲身体会……何为！”
“神——罚！”
最后一个“罚”字落下的瞬间！
晨曦之神缓缓抬起了祂那只由最纯粹的光芒所构成的右手。
轰隆！
在祂的身后，一片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神国虚影，伴随着亿万圣歌的吟唱，轰然显现！
那神国之中，有巍峨入云、首插宇宙深处的纯白圣山！
有流淌着蜜与奶、散发着生命气息的浩瀚天河！
更有亿万万面容狂热的信徒，跪在神国的大地上，对着祂的背影，进行着永不停歇的吟唱、祈祷！
所有的祈祷声！
所有的信仰之力！
在这一刻，跨越了无尽的时空维度，尽数汇聚于晨曦之神高高举起的右掌之上！
一团光。
一团璀璨到让日月无光、让天地失色，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光球，开始飞速凝聚。
那是审判之光！
那是毁灭之光！
那是足以将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凡间巨城，连同城中所有生灵，在一瞬间之内，从物理层面到概念层面，被彻底蒸发掉的……终极神罚之光！
山坳里。
赵乾仅仅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光球的雏形，便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光芒刺穿、融化、气化！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也放弃了思考。
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最终的、无可抗拒的死亡降临。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一切算计，都显得可笑。
而身为神罚最终目标的林凡呢？
面对这毁天灭地、足以让传说中移山填海的元婴老怪都为之战栗、为之绝望的一击。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依旧是那副平淡到近乎于麻木的样子。
仿佛天空中那颗即将毁灭一切、重塑法则的“太阳”，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稍微亮了一点点的……灯泡。
他扛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缓步向前。
一步。
两步。
他的动作朴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懒散。
就像一个刚刚忙完了一整天农活，准备回家吃饭的疲惫农夫。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然后，举起了手中那把锈迹斑斑，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散架的破烂铁剑。
没有剑气冲霄三万里。
没有法力波动震九天。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能量气息，都没有从他和那把剑上散发出来。
他就那么普普通通地，将剑举了起来。
平平无奇。
与此同时。
天穹之上，晨曦之神脸上那戏谑的笑容，愈发残忍而快意。
“蝼蚁。”
“在无尽的忏悔之中，化为虚无吧！”
祂的手掌，猛然挥下！
“神罚！”
咻——！
那颗浓缩了亿万信徒无尽信仰之力，汇聚了神祇无上权柄的神罚之光，在脱离祂手掌的瞬间，便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浩瀚光柱！
它以一种超越了思维、超越了时空、超越了此界一切法则的速度，轰然落下！
光芒所过之处，空间都在剧烈地扭曲、融化，在漆黑的虚空中，留下一道久久无法愈合的轨迹。
快！
太快了！
前一个刹那，它还在九天之上的神国之中。
下一个刹那，它就己经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来到了林凡的眉心之前！
神祇那张由光影构成的脸上，己经露出了狰狞而又满足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祂仿佛己经看到了。
看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凡人，连同他脚下那片该死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剑冢，一起被伟大的神光彻底抹去，连一丝一毫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的美妙场景。
远处的赵乾，己经感受到了那股灼热到足以融化灵魂的、毁灭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死亡，降临了。
然而。
就在那光柱即将触碰到林凡眉心，那零点零零零一秒的瞬间。
就在神祇的笑容绽放到最灿烂、最残忍的瞬间。
林凡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轻轻地。
缓慢地。
仿佛没有用上任何力气。
只是那么随意地。
向前，一递。
剑。
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