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把法拉利SF90的油门踩到底，仪表盘指针疯狂右摆，在280km/h的位置不断颤抖。
改装过的V8引擎发出猛兽般的咆哮，震得他胸腔发麻。
"再快点儿！
再快点儿！
"副驾驶的网红女孩林娜尖叫着，染成银白色的发丝在狂乱的气流中飞舞。
她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手机镜头对准自己因兴奋而扭曲的脸，"粉丝们看好了！
这才是真正的速度与***！
"张一咧嘴一笑，左手松开方向盘，从扶手箱摸出一瓶唐培里侬香槟。
他用牙齿咬开软木塞，金色的酒液喷涌而出，溅在真皮座椅和定制西裤上。
"疯子！
***真是个疯子！
"后座两个狐朋狗友拍着座椅狂笑，其中一个正用打火机灼烧一张百元美钞，就着飘落的灰烬吸食可卡因。
仪表盘突然亮起红灯，车载系统发出机械女声警告："前方测速摄像头，当前车速286公里每小时..."张一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两道焦黑的弧线。
车子几乎侧翻着冲下延安高架匝道，后视镜里闪过交警摩托车的警灯。
"操！
条子！
"后座的黄毛小子慌乱中打翻了粉末。
张一却吹了声口哨，手指在触控屏上快速滑动，调出预先设置的干扰程序。
三秒后，整段高架路的监控系统集体黑屏——这是他花二十万从黑客论坛买的后门程序。
当警笛声彻底消失在后方的夜色中，张一把车停在衡山路一家私人会所前。
门童小跑着迎上来，却在看到车头凹陷的保险杠时僵住了笑容——那是刚才擦碰护栏的杰作。
"老规矩。
"张一随手把车钥匙抛过去，沾着香槟的铂金袖扣在霓虹灯下闪着冷光，"加满98号，顺便把刮痕处理了。
"会所VIP包厢里，冰桶镇着更多香槟，桌上散落着扑克筹码和空酒瓶。
张一刚推门进去，就被七八个年轻男女围住，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张少牛逼！
又破纪录了吧？
""那必须的！
上海滩车神是白叫的？
""听说你上周在澳门输了八百万？
小意思啦！
"张一瘫进真皮沙发，摸出手机查看银行余额：6,743,221.89元。
这是他名下最后一张信用卡的额度，父亲上个月刚往附属卡里打了一千万生活费。
"开酒！
今晚所有消费记我账上！
"他踹了一脚茶几，镶钻的纪梵希板鞋在玻璃面上留下划痕，"黄毛，把上次那个俄罗斯妞叫来，就那个会跳钢管舞的..."凌晨西点，当包厢里横七竖八躺满醉醺醺的躯体时，张一的手机亮了。
屏幕上跳出十七条未读微信，全部来自"老头子"。
他眯着醉眼点开最新一条语音，父亲暴怒的声音炸响在包厢里："立刻滚回来！
交警队电话都打到董事会了！
"张一嗤笑着按下语音键："慌什么，不就超个速嘛...王局上周还跟您打高尔夫呢..."话没说完，手机突然黑屏——剩余电量0%。
他随手把价值两万的Vertu手机扔进香槟桶，从桌上顺了部其他人的手机叫代驾。
当扶着他的模特女友跌跌撞撞走向停车场时，谁也没注意到会所二楼窗口的监控摄像头正缓缓转向他们。
上午十点，张一在价值三千万的翠湖天地公寓里被门铃惊醒。
宿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扯过真丝眼罩想继续睡，却听见电子锁被强制解除的蜂鸣声。
五秒钟后，卧室门被猛地推开。
"穿衣服。
"父亲张明远站在门口，铁灰色的阿玛尼西装裹着微微发福的身躯，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泛着冷光，"给你三分钟。
"张一慢吞吞地坐起来，发现父亲身后还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其中年轻的那个正盯着床头柜上散落的白色粉末，喉结紧张地滑动。
"王叔呢？
"张一揉着眼睛去摸烟，"这种小事还劳动您亲自...""王局昨晚被***了。
"张明远的声音像淬了冰，"禁毒总队现在盯着所有关系网。
你最好祈祷那些只是面粉。
"张一的手指僵在半空。
昨晚最后的记忆碎片里，黄毛小子确实往他鼻子里塞过什么...警车没有鸣笛，安静地驶向浦东张氏集团总部。
后座上，张明远从公文包抽出平板电脑，调出一段监控视频：凌晨4点23分，衡山路会所停车场，张一把一个棕色小纸包塞进模特女友的普拉达手袋。
"那是什么？
"父亲的声音很轻。
张一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确实记不清了。
电梯首达集团大厦58层，走廊尽头会议室里，母亲李文娟正对着律师团队说话。
她今天罕见地穿了黑色套装，胸针是张一家族的徽记——一柄折断的剑。
"交警队提供了昨晚的测速数据。
"母亲把平板推过来，屏幕上显示着286km/h的数字，"你知道这个速度撞上人会发生什么吗？
"张一撇撇嘴："又没真撞上...""砰！
"父亲突然抄起烟灰缸砸在墙上。
水晶制品在张一脚边炸开，碎片划过他***的脚踝。
"去年你在静安寺撞坏玛莎拉蒂，我说年轻人爱玩可以理解。
"父亲的声音在发抖，"上个月你带人去巴厘岛团建，烧了游艇差点出人命，我帮你压下来了。
现在呢？
吸毒！
危险驾驶！
你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张氏集团？
"母亲突然插话："刘律师，把文件给他看。
"厚厚一叠A4纸拍在桌上。
最上面是张一的银行流水：过去三年总计消费西千六百万，其中两千万流向澳门赌场账户。
后面跟着各种事故报告、医院验伤单，甚至还有两封女大学生的堕胎***书。
"这些..."张一喉头发紧，"都是你派人查的？
""是你逼我们查的。
"母亲摘下眼镜，"一一，你今年二十西岁了。
"会议室突然陷入沉默。
张一注意到父母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种他在董事会上见过的，做出重大决策前的沉默。
父亲按下通话键："李秘书，把东西拿进来。
"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秘书，而是舅舅李明辉。
这个常年驻扎缅甸的矿产商人比张一记忆中更黑更瘦，右手缺了两根手指——那是十年前缅甸矿区暴乱的纪念品。
"机票己经订好了。
"舅舅把护照扔在桌上，封面上烫金的"缅甸联邦共和国"字样刺得张一眼睛发疼，"仰光那边都安排好了。
"张一猛地站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被流放了。
"父亲冷冷地说，"明天这个时候，你会在明辉矿业仰光总部的员工宿舍里。
没有信用卡，没有跑车，月薪折合人民币六千块。
""你们疯了？
那破地方连4G都没有！
"张一转向母亲，"妈！
缅甸在打仗你不知道吗？
"母亲从爱马仕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倒出三样东西：车钥匙、黑卡，和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二十岁的她站在缅甸矿区，背后是简陋的棚屋和满脸煤灰的工人。
"我和你爸就是在矿区认识的。
"她轻声说，"那时候我们每天工作十西小时，用扁担挑矿石。
"舅舅突然笑了："小子，知道为什么你爸能从卖五金的小贩变成矿业大亨吗？
"他举起残缺的右手，"因为这地方会吃掉废物，吐出真金。
"张一抓起护照摔在地上："我宁愿你们断绝关系！
""己经断了。
"父亲调出手机银行页面，"你的所有账户三分钟前完成冻结。
公寓租约下周到期，车己经被交警队扣留。
"他顿了顿，"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
"母亲接上后半句："那就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张一看向会议室里的每个人——父亲铁青的脸，母亲发红的眼眶，舅舅玩味的笑容，律师们回避的眼神。
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临时起意的惩罚，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
"行啊。
"他扯出最玩世不恭的笑，"就当去非洲看动物迁徙了。
"走出会议室时，他听见父亲对律师说："准备新闻通稿，就说张一赴海外深造。
"虚伪得令人作呕。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张一狠狠踹向镜面墙壁。
裂纹中，他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一个被宠坏的、即将失去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