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繁华都市的璀璨灯火,眼底却掠过一丝与这冰冷气场不符的、极淡的温柔。
秘书敲门进来,汇报下周的行程,他颔首,目光却落在桌角一个不起眼的玻璃花瓶上——里面插着一支刚送来的、带着晨露的雏菊。
“像她。”
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被空调的风声吞没。
正文高二开学那天,夏末的蝉鸣依旧聒噪,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在红砖教学楼的台阶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晚抱着一摞新领的课本,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白色的校服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
她走得急,发尾的蝴蝶结歪了,也没注意到前面拐角处突然走出来的人。
“砰——”课本散落一地,有几本还滑出了老远。
“啊!
对不起对不起!”
苏晚连忙道歉,蹲下身去捡,脸颊因为窘迫而微微泛红。
“没关系。”
一个清冷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尚未完全变声的干净质感。
苏晚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男生很高,穿着同款的白色校服衬衫,却比旁人更显挺拔。
他微微俯身,帮她捡起散得最远的那本物理课本,指尖修长,骨节分明。
阳光恰好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鼻梁高挺,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叫陆时衍。
苏晚认得他,年级里的学霸,总是独来独往,坐在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像一幅被框起来的、安静的画。
她没想到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和他说话。
“谢谢你,陆时衍。”
她接过书,小声道谢,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嘴角习惯性地弯起一个弧度,像雨后初晴的太阳。
陆时衍的手指在触碰到她指尖的瞬间,微微一顿。
他看着她脸上毫无芥蒂的笑容,看着她因为不好意思而微微晃动的马尾辫,看着她校服领口处别着的、一朵小小的、手工制作的布艺雏菊。
那一刻,聒噪的蝉鸣似乎突然消失了,周围的人潮也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只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地跳了一下。
“不……不客气。”
他难得地有些语塞,将剩下的书递给她,然后很快移开视线,仿佛刚才的对视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先走了。”
“嗯!
再见!”
苏晚抱着失而复得的课本,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那背影挺首,带着一种少年人少有的沉稳。
她没多想,只是拍了拍课本上的灰尘,继续往教室走,心里还在嘀咕:“学霸果然都有点高冷呢。”
而转身离开的陆时衍,拳头却在口袋里悄悄握紧。
他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有些异常。
刚才她笑起来的样子,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
蝉鸣依旧,少年的心,却在那个洒满阳光的午后,悄然种下了一颗名为“苏晚”的种子。
他不知道,这颗种子会用怎样漫长的时光,去等待一场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