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将染血的铜铃浸在烈酒中,倒映出他左眼狰狞的疤痕。
三更梆子响过,他换上粗布短打,腰间别着淬毒匕首,潜入陆九的赌场。
赌坊内骰子声、吆喝声此起彼伏,陆九靠在虎皮椅上,肥大的手指摩挲着翡翠扳指。
当江砚将一锭银子拍在赌桌上时,那双眯成缝的眼睛突然闪过精光:“这位爷面生,要玩什么?”
“押大小。”
江砚推过银子,余光瞥见陆九身后的算盘——算珠排列竟与昨日图纸上的机关线路吻合。
庄家掷出骰子的瞬间,他突然抓住陆九手腕:“老板这算盘打得好,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九脸色骤变,袖口甩出三道铁链。
江砚侧身避开,匕首抵住对方咽喉:“状元府的《泉州商税录》,你藏哪了?”
话音未落,暗处飞来三枚铜钱,首取他后心。
江砚旋身踢翻赌桌,木屑纷飞间,说书人白清欢摇着折扇踱了进来。
“江百户好手段。”
白清欢轻笑,扇面上“清风明月”西字滴下墨汁,在地上晕开五朵莲花,“不过陆老板的算盘,算的可不是银钱。”
陆九突然狂笑,扯下墙上的《清明上河图》。
画卷背后,密密麻麻的数字排列成星图。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姓江的来收债!”
他撕开衣襟,胸口赫然纹着五兄弟开店时的商号图腾,“你以为赌场只是捞钱?
老子用这些脏钱,把五店市每块青石板都换成了机关!”
江砚正要追问,屋顶传来瓦片碎裂声。
阿桃倒挂在梁上,双马尾甩着毒蒺藜:“大人们聊得开心,小女子来凑个热闹!”
她手腕翻转,三枚飞镖擦着江砚耳畔钉入立柱——正是状元府灭门案凶手的手法。
混战中,江砚的疤痕突然灼烧起来。
他摸到怀中图纸边缘渗出荧光,竟是遇热显形的密文。
趁众人不备,他踹开暗门,顺着地道潜入一间密室。
墙上挂着历代状元的画像,林墨卿的卷轴突然无风自动,露出背后的《泉州风物志》。
翻开书页,江砚的手指突然顿住。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染血的指甲——与父亲遗物中那片形状完全吻合。
当他将指甲嵌入书中凹槽,暗格弹开,露出用朱砂绘制的密码图。
“原来‘守秘人’的传说,是真的。”
身后传来苏晚棠的声音。
江砚猛地转身,只见她撑着油纸伞立在地道口,白绒花上还沾着夜露,“林墨卿自毁前程入狱,就是为了用指甲血绘制五店市地下的逃生通道。”
江砚还未及回应,密室突然剧烈震动。
陆九撞开暗门冲进来,手中算盘变成了诸葛连弩:“都别想活着出去!
这些机关,是沈千机用三百傀儡兵的残骸铸成的!”
他扣动扳机,箭矢却突然转向,钉入天花板——白清欢的折扇不知何时缠上了蚕丝,正将攻击引向别处。
“陆老板糊涂。”
白清欢悠然踱步,扇骨展开竟是软剑,“你以为守护秘密就是堆砌机关?
真正的钥匙,早在江百户身上。”
话音未落,阿桃甩出锁链缠住江砚,冷笑道:“左眼的疤痕,既是诅咒,也是打开终极机关的密钥,对吧?”
江砚瞳孔骤缩。
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遇害那晚,凶手剜走了他的左眼;母亲临终前,用血在他掌心画下奇怪图腾;而此刻,疤痕的灼烧感正与密室中央的青铜铃铛共鸣。
“放开他!”
苏晚棠突然甩出淬毒银针,针尖却在触及阿桃的瞬间碎裂。
阿桃扯开衣领,露出锁骨间的金属芯片:“未来科技,可不是你们这些古人能破解的。”
她手腕翻转,一道蓝光射向江砚——竟是能篡改记忆的激光。
千钧一发之际,陆九突然扑过来挡住光线,胸口的商号图腾泛起金光。
“老子守护了三代人...”他咳着血笑,“现在该你小子接班了!”
说完,将算盘塞入江砚手中,算珠自动排列成五店市的街巷图。
密室顶部开始坍塌,白清欢挥剑斩断石柱,为众人开辟生路。
撤退时,江砚瞥见阿桃对着手腕的通讯器低语:“目标确认,启动‘血月计划’。”
而苏晚棠捡起陆九遗落的半块玉佩,与自己的那枚拼合——完整的玉佩上,赫然刻着“五钥合”的谶语。
回到绣坊己是破晓时分,苏晚棠取出家传的《绣谱》。
翻开第一页,空白的丝绸突然浮现文字:“凡我子孙,见五莲铃铛,当以命相护。”
江砚抚摸着算盘上的摩斯密码,终于明白陆九临终前的话——五店市的秘密,从来不是宝藏,而是足以颠覆天下的“天机之力”。
窗外,血月悄然升起。
江砚握紧腰间震动的铜铃,疤痕的灼痛愈发强烈。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在暗处,白清欢合上染血的折扇,在空白的地方志上写下第一行字;阿桃将破损的芯片插入墙缝,墙面裂开显现未来科技的投影;苏晚棠望着拼合的玉佩,眼中闪过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