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蜷缩在巷角的垃圾堆旁,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墙,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肉里。
“这次可不止是揍你——”领头的混混蹲下来,一把揪住沈夜的头发,强迫沈夜抬头。
他的指间夹着半截烟,火星在雨雾里忽明忽暗,烟灰抖落在沈夜脸上,烫得皮肤一颤。
“你这张脸,倒是比女人还漂亮。”
他咧嘴笑了,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手指顺着沈夜的下巴往下滑,扯开了沈夜的衣领。
沈夜闭上眼,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
——习惯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反正……也不会有人来。
拳头、辱骂、撕扯的衣服,这些都比回家面对那间漆黑的屋子要好。
至少在这里,疼痛是真实的。
就在那只手即将扯下沈夜最后一层遮羞布时,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重物砸在铁皮垃圾桶上的声音,刺耳得让人牙酸。
接着,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沈夜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
雨水顺着陈厌的黑发滴落,苍白的脸上溅着血,眼神冷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终于找到你了。”
陈厌的声音很低,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割开了巷子里黏稠的空气。
那群混混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抄起地上的钢管和酒瓶,朝他围了过去。
“妈的,哪来的多管闲事的?!”
陈厌没说话,只是微微侧头,甩了甩手上的血,然后——动手了。
陈厌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钢管在他手里像活过来一样,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地砸在关节、肋骨、膝盖上。
不是打架,是狩猎。
血溅在墙上,混着雨水流进下水道。
最后一个人倒下时,陈厌踉跄了一下,扶住墙才没跪倒。
沈夜这才发现,陈厌的腹部裂开片暗红。
“你……受伤了?”
沈夜颤抖着问。
陈厌低头看沈夜,雨水顺着陈厌的睫毛滑落,滴在沈夜的脸上。
“小伤。”
陈厌伸手擦掉沈夜脸上的血,指尖冰凉,“跟我回家。”
陈厌的“家”是一栋老旧的公寓顶楼,楼梯间的灯坏了,黑暗中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回荡。
钥匙转动,门吱呀一声打开。
屋里很空,几乎没有家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去洗澡。”
陈厌丢给沈夜一条毛巾,“衣服在柜子里,自己拿。”
热水冲刷着身体,沈夜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淤青和伤口,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像场梦。
——他是谁?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说“终于找到你了”?
沈夜穿上他给的衣服,推开门时,发现陈厌正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的倒影。
镜中的他,眼神比真人更加阴郁。
“我叫陈厌。”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呢?”
“……我没有名字。”
他愣了一下,忽然笑了:“那我叫你‘小影子’吧。
阁楼的床很窄,弹簧硌着后背,像睡在一具骷髅的肋骨上。
陈厌靠在窗边抽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里明灭。
沈夜盯着那点火光,眼皮沉重却不敢闭眼怕再睁开时,这一切都消失。
“不睡?”
他突然开口,声音混着夜风飘过来。
沈夜缩了缩脖子,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该说什么?
谢谢?
还是质问?
最终沈夜只是摇了摇头。
陈厌轻笑一声,烟灰簌簌落在窗台上。
他走过来,阴影笼罩住沈夜,手指突然贴上沈夜的眼皮“闭眼。”
他的掌心有雨水、铁锈和尼古丁的味道。
像血,像火,像所有沈夜逃不开的东西。
沈夜僵硬地闭上眼,听见布料摩擦的细响。
床垫微微下陷,陈厌坐在了床尾。
“睡吧。”
他说,“我在这儿。”
温柔是最残忍的谎言。
但夜太黑,床太冷,而他的呼吸声太像一首安眠曲。
沈夜终究还是坠入了梦境。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沈夜听见他低声说:“这次……别忘了我。”